“是吗?你发现了?”祖母眼神变得怪异,松开抱着时有尘的双手,坐直了身子。
时有尘伸手,替她合好衣领,目光落在那双枯黄的手上。“早就发现了,不舍得戳穿罢了。”
是啊,父母在自己小学毕业那年就已经出车祸死了,小姨一家也是读高中前就被杀害了,弟弟妹妹也从没有跟着自己喊过祖母,更没有那样欢喜的拿过红包。高考前,陪着自己过最后一个春节的,明明只有祖母一个人。
可是能和大家在一起过年的感觉真好啊。
“祖母”枯黄的手背上落了几滴泪,越过凸起的经脉砸到了地上。“我知道这些都是假的,是虚幻,我只是...”
“只是没有勇气去打碎它们。”时有尘安静地流着泪,抬头看面前的“祖母”,“可是总要醒的,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
一瞬间,祖母和周围的警察们都消失了,时有尘擦去眼泪,看到了走廊尽头出现了一扇漆黑的门。他深呼吸站起身,抬脚往那边走去,脚步声回荡在长长的走廊里,好似永不停歇。
这是,第几扇门了。时有尘已经记不清自己到底进了多少幻境,又多少次从幻境中出来,奔赴下一扇门。但他可以确定,这是第一扇黑色的门。
“我是时有尘,这里是健康咨询处,是异能者全球管理协会。”又一次在心底强调过后,时有尘伸手推开了漆黑的门。
这次,他在一顶帐篷里醒来。外面似乎下着雨,雨滴砸在帐篷的表面发出滴滴答答的动静。帐篷里面架着暖炉,角落堆放着一些杂物,看上去像是有人常住。可是这里面除了自己,没有其他的人。
时有尘看了看四周,视线落在了自己的左手臂,那里包着一圈圈的绷带,其中一部分还渗出了紫黑色的痕迹。
这时帐篷外传来脚步声,时有尘警惕地转头看去。拉链“吱呀”的被拉开,探进来一个毛茸茸的大脑袋。“你醒啦!太好了!”进来的是个不认识的少年,他戴着一顶兜帽,双颊干红干红的,像是生活在高原地区常有的模样。
“你是...”时有尘没有从他身上感觉到恶意,而且看上去这儿是这个少年的住所,自己是他带回来的吗?
少年钻进帐篷拉紧拉链,不让风吹进来。他亮出一口白牙笑着说:“我叫哈桑,是流浪者!”流浪在他看来似乎是一件特别有趣的事,是值得笑着说出口的事。
“那这儿是哪?”时有尘问。
哈桑从怀里掏出一块风干了的肉递给他:“这里应该是一座山吧,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下一句是不是要问‘那我怎么在这’对吧!”他笑嘻嘻地学会了抢答,“你是我在山谷里捡到的,我想想啊,我带你回来以后你已经昏睡三天了!”
三天?
时有尘心中一跳。首先,他能确定自己的记忆里没有眼前这个叫哈桑的少年出现过,也没有什么关于山谷的记忆;其次,自己身体轻盈,也没有出现干渴虚弱的情况,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昏睡三天的伤者;再次,怎么会有流浪者不知道自己在哪儿的情况,这太奇怪了。
但是这是幻境,一切都有可能是虚假的,要冷静处之。时有尘安慰自己。
“你会说8区话,这里应该是8区...或者附近吧。”时有尘抬起自己的左臂,发现异能者手环不见了。
哈桑忙道:“诶诶,你别乱动这只手!伤口还没长好呢!”
绷带下紫黑的痕迹范围又大了些,时有尘心念一动道:“我这手的伤口长什么样?”哈桑挠挠头:“看起来像是挫伤,但是挺深的,我已经给你敷了一种帮助伤口愈合的草药,还有镇痛效果,你应该不会太难受的。”
时有尘:“谢谢,你既然是在山谷里捡到的我,那应该认识出山的路吧。”他想着即便是幻境,先回到协会基地总是没错的。反正环境的解除并没有规律可循,只要自己保持清醒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哈桑扭头:“可是你的伤还没好呢,而且这里的山路不好走,你要下山的话至少还要等几天。”
“没事,这点伤不碍事,我有急事必须要尽快下山,还得麻烦你了。”
哈桑似乎很是为难,他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噘嘴道:“那好吧,等这阵雨停了,地面干些我再带你下山。”说完他似乎不太高兴一般背过身去,只留给时有尘一个背影。
帐篷里安静了下来,时有尘瞄了眼哈桑,抬起右手盖在左臂的伤处,愈合能力发动。
幸好,能力还是正常的。他能明显感觉到左手的伤势已经愈合完全,全身也再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于是静等着雨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