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有尘不懂:“所以你在不满什么?是牵扯进来的我?还是没能带林周择走的我呢?”前一问重音在“我”,而后一问重音在“林周择”。
对方安静了下来,再开口时已是一如往常的温和语调:“既然你已身入局中,那就当一回我这个昔日朋友的棋子吧。”
没等时有尘反应过来他话中深意,就听见凑近耳边的一句低语:“你不是说我抓不到林周择了吗?那如果,他自己回来呢?”
下一瞬间,水屋的四面和天顶化作了十数根水箭,又在半空中转化成了冰箭。已然毒素遍体失去四感,仅剩部分听觉的时有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本能的感受到危险想动,双脚脚踝却早已被高密度水环禁锢在原地,丝毫动弹不得。
“噗嗤”声接连爆发,冰箭在严致沅的操控下,一一扎进了时有尘的四肢,前半截从血肉中穿透出的冰箭外表染上了温热的血液,却诡异的并非鲜红。
顺着箭体一滴一滴落在地面,汇聚成小滩的血,带着不寻常的绛紫。
受到此等攻击的时有尘因双脚的束缚不得倒地,仍是直直地站着,但四肢在被穿透的瞬间,他并未感到疼痛,直到听到一声凄厉的呼喊。
“有尘!!!”
林周择刚从湖中艰难爬出,就看到了令他几乎窒息的一幕。他看到不远处对峙的两人,看到一柄柄利剑的生成,看到时有尘身体在月光下被穿透,看到严致沅转过头时,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
毫无波澜的,平静的,就像做了这些事的另有其人而非他。
时有尘双脚的束缚解开了,他十数个窟窿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向前跪倒,然后趴在了肮脏泥泞的地上。
“我杀了你!!!!”人到了情绪的顶端,会生出突破极限的力量。理论上早该筋疲力尽的林周择眼球充血的迸发出能量,竟然以极快的速度捡起脚边躺着的另一只弩箭,冲向了严致沅。
...
时有尘睁开眼,意识一点点回来的同时,他闻到了雨水的咸湿气味,感觉到了自己半边脸的冰凉,听到了“滴答滴答”的声音。
然后是四肢带着寒意的刺痛,他艰难地把头扬起一点角度,张开嘴,尝到了很涩的雨水味道。
他的感官功能都恢复了。
怎么回事?自己不是已经中毒过深濒临死亡了吗?现在怎么又恢复生机了?
他想站起身,但四肢根本无力支撑他起来。雨势似乎更大了,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遇袭的信息传出去了吗?严致沅离开了吗?林周择...
林周择!他想起来自己失去意识前听到了林周择的声音。他没有听自己的从湖中的传送阵离开,他回来了!
为什么,是湖底出了什么状况吗?是传送阵被破坏了?还是湖底已经有了敌人?还是...
身体尚且破碎不堪,思绪却已然开始翻涌。时有尘开始猛烈地咳嗽起来,因为仰着头还被雨水猛灌而呛到。
“啧。”这时他的视线之中出现了一双黑色短靴,还伴随着一声明显的嫌弃,“怎么搞的这么难看?”不断砸落在时有尘脸上的雨滴停止了,或者说,是被挡住了。
他抬眼向上看去,看到了一个人撑着伞,站在自己身旁。
那身影好熟悉...
“你自己恢复伤势吧,我有更紧急的事。”熟悉的声音。
“...07?”时有尘出声,声音也不再喑哑了。
“还能认出我,看来体内毒素已经清了。”07把伞立在时有尘身边,“啪嗒啪嗒”的踩着积水向前走去了。
听着脑袋顶方向传来的动静,时有尘奋力地转动脑袋想看,却发现那柄黑色的大伞正好挡住了所有上方的视野。
看来只能先专注恢复伤势了,时有尘在虚弱下再度闭上了眼。
07把黑伞留给了时有尘,自己则是撑着另一柄透明伞走向了前方的水屋。他左手撑伞,抬起右手手心贴在了一道水幕上。“哗啦”严致沅的能量在他的面前瓦解土崩,水屋瞬间溃散,显露出了里面的情形。
严致沅和林周择额对额相对着跪着,两人都闭着眼,垂着手,从姿势上看并无差别。
唯一的不同点在于,严致沅的心脏处,插着一把弩箭,或许是林周择力量终究不如,箭头并未穿胸而过,而是没入在躯体之中。
07冷笑了一声:“蠢货。”走向严致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