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珞?”时有尘同林周择对视了一眼,看到了对方复杂的眼神,当下明白他想说的远不止这些。严致沅往几人的杯子里又添了茶,淡淡地说:“至少救回了一条命,同其他在这次事件中丧命的人比起来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林周择却故作高深地摇了摇食指道:“那可不能这么说。”他屁股往前挪了一步,稍稍低下了头神秘兮兮地说,“他之前不是在Z城受过一次很重的伤了吗?据说啊,虽然治愈了但身体还留下了许多后遗症,毕竟只是个普通人的躯体。”
“这次伤的可不比上次轻,又是下半身受伤,听说他已经不具备男性的生理功能了。”
林周择小声说完,上半身往后一靠倒吸了一口凉气:“嘶,我想想都痛不欲生。”
“!”几人均是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他现在在哪儿?”时有尘心情复杂地问。
林周择几口啃完了剩下的梨,果核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漂亮的抛物线,稳稳地落进了垃圾桶里,然后他接过严致沅递来的纸巾擦了擦嘴,说:“你要去探望吗?过两天有个吊唁仪式,要把这次牺牲的人安置到北边陵园,不如等结束后一起去。”
“好。”
三日后,宿舍7栋16楼,时有尘正对镜整理着领带,镜中人身量颀长,刚修理过的头发终于不再遮挡住眉眼,他的颌骨处较之前更为瘦削了,捏着领结的手骨节分明。
时有尘披上了黑色正装外套,走到了客房门口轻叩了三下,“应云归,起来了。”几秒后房门被打开,满脸倦意的人打着哈欠慢吞吞地挪出来,晃荡到了餐桌边坐下开始闭着眼吃早饭。
时有尘瞥了眼屋内,发现已经收拾地十分齐整。“今天结束后,你就要回去了吧。”他掩上房门问。应云归剥着蛋壳的手一顿,声音沙哑:“嗯。”随即不再多言,咬了一口鸡蛋,味同嚼蜡。
两人就这么对坐着无言地用完了早饭。
时有尘正要习惯性地收拾碗筷,手腕却被轻推开。“今天就我来收拾吧,你去休息一下。”应云归不等他反应已经摞好了碗碟端到了厨房,时有尘伸在半空的手指蜷了蜷,然后跟了进去。
背对着自己低头洗碗的人肩宽腿长,黑紫色条纹的睡衣下隐隐透出背部肌肉,随着洗碗擦拭的动作一鼓一鼓。“你能把陆绅的笔记,先放在我这里吗?”时有尘靠在橱柜前问。
应云归没有停下手中动作,“可以啊。不如说除了你,我交给谁都不放心。”他把最后一个碟子放进沥水架,又擦干净台面上的水渍,转过身来与时有尘四目相对:“那你能答应我,不勉强自己去调查吗?”
他神色严肃,双眼坦荡地看着时有尘说:“我也对陆绅的事感兴趣,但我不想因为一个可能的兴趣伤害到任何重视的人。”在时有尘看不见的背后,他捏紧了抹布,沁出的水沾湿了睡衣下摆,后腰凉飕飕的。
时有尘垂眸,打开了检查报告:“这是我两天前去做的全身检查结果,现在是有效期第三天,这三天的饮食和运动你都清楚,睡眠状态也都有记录。”他把屏幕调转了朝向,“无任何病症,生理健康状况良好。”
“另外,这是同天去做的异能测试。”他又调出了更新后的档案,“我现在是4级治愈系异能者,异能方向‘愈合’。”
“这么说,你能稍微放心些了吗,应云归。”
“我很好,那你呢?”
“你能做到不勉强自己,完好无损地回来吗?”
应云归眼神逐渐清明,目光在时有尘身上流连。“我不想再半道失去重要的同伴和朋友,特别是在我看不到够不着的地方。”时有尘指尖一划收起了屏幕,抬眼与应云归对视。
“你...”你有没有把我当做特别的存在。
“你放心,我还没有坐上会长之位,没有人比我更惜命。”应云归嬉皮笑脸道,最终还是没敢问出那句话。
时有尘:“行,去换衣服吧,吊唁仪式快开始了。”
应云归手背靠了靠后腰处的大片濡湿痕迹,侧着身迈着螃蟹步消失在了时有尘视野里。
...
协会最大的7号告别厅外站满了人,乌压压的一片黑,领头的一人提着一只纸灯笼,里面赤橙色火光跃动着。
“请各位按序进入告别,先行结束者请到隔壁等候。”此次仪式秉持着自愿的原则,即便是没有打过交道,同为协会异能者也能参加。时有尘和应云归姗姗来迟,一下子没能在人群中找到严致沅和林周择,只得排到了队伍的最后。
轮到他们时,边上的主持者递给二人各一柱烟,并微微欠了欠身。进入厅内,能看到两排矮台对立摆放,墙边花圈层层叠叠,台面盖上了黑色的布,长条状的框内铺满了白菊,里面躺着的就是这次事件中不幸牺牲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