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冷月笼罩的无边夜空中,十三道悬立着的光幕下方,有一人被黑色锁链团团缠绕,锁链的尽头连接着虚无。他的身影在月光下朦胧不清。
“唔...”
“醒了?”胖胖的男人挣扎着睁开眼,就听到近在咫尺的声音说。他下意识要转身去看,却发现自己被锁链困住无法动弹。
他身后的男人看上去约莫四十来岁,身上却有股沉重的暮气,极短的灰褐色头发贴着头皮向后拢,露出左耳后一道长条状的刺青。
男人抽完最后一口烟,双指掐灭了暗红的烟头,然后捻了捻抖掉了手上的余灰,抬眼的一瞬间被困住的胖男人竟一百八十度调转了方向,面朝向他。
锁链在挣扎摆动下发出了一连串细碎声响,而这些动静在胖男人看清面前人的样貌时停止了。“弗洛维奇?”
“嗯哼。”男人懒洋洋地从上往下打量了他好几遍,“你不怕我?演的吧?”说着就要松开链子看看他是不是在里面偷偷哆嗦,却听胖男人开始吼叫:“我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弗洛维奇甩了甩手漫不经心道:“好的好的,加油。”他微仰下巴冲斜上方点了点,“问你几个问题。”语气很是理所当然,似乎完全不担心对方拒绝。
“你的异能是生物系下脑区的‘造梦’吧,这种异能不太常见,但我还是知道一些的。我且问你,你在这片区域发动梦魇是事先安排好的计划吧,命令你这么做的人在哪?”
弗洛维奇此刻看上去虽然云淡风轻,但总隐隐觉得有一股不安正在扩散。
因为他赶到这里的时候发现了不明的结界空间,感受不到具象化的能量波动,但是又确实存在着一个内外互不影响的域,并且在尝试从外部击碎它的时候发现居然消耗掉了自己近三成的能量。
“你还没那个水平布下那种级别的域,所以别想着往自己身上揽。”弗洛维奇自成为协会会长以来成天有忙不完的公务,常常是上午还在这个区开指导会议,结束后又跑到了另一个区再迎接一遍初升的太阳,积年累月下来包括重复次数在内,见过的各区领导人和中央团队成员可以排列围满整个地球表面。
所以近些年他因身体状况不得不开始静养后,终于体会到了那些早早退隐幕后的家伙们的快乐。
正因如此,对于这种彻底打破他安宁美好生活的行为和犯下此恶劣行径的人,他绝对会抓住并好好让对方感受一下什么是9级异能者的怒火。
“你自己交代,我可以考虑让你死得轻松点。”而那厢男人终于因为缺氧停止了言语上的输出,极其怨恨地盯着弗洛维奇。“不是吧,你该不会以为你还能逃得掉?”他从对方的眼神里读出了诸如愤怒仇恶等等情绪,却唯独没有品到绝望,故而疑惑地问道。
与此同时,老旧的空房二楼,时有尘向应云归描述了9区分部基地遇袭的过程以及赫献被入侵者带走的事实,还解释了姜达的身份,并提出了自己的猜想。一番交谈后,两人均是心事重重。
应云归:“总之,当时对方既然借赫献的能力向你们展示,事后也没有当场杀了他,反而还把他带走了,说明赫献对他们来说有特殊的意义。”他做了个深呼吸又道,“至少他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时有尘垂眸看了眼躺在那儿的姜达,说:“在那个崖洞里,我还听到了他们交流,说要把你们之中的高级异能者和稀有异能拥有者带走,其他的人则是下了抹杀指令。”
“赫献的等级不高,却被带走了,他的异能‘恩赐’究竟是什么?”
不久前姜达拽着赫献的脑袋凑到摄像头前,并介绍他是“解说助理”的场面还在时有尘脑中挥散不去。
应云归:“简单地来讲‘恩赐’是两种异能,光和精神抚慰,并且既可以单独使用也可以混合使用。”“我认识他的时候精神抚慰的属性并没有显现,是在他成年后才检查出来的,所以当时协会给他的个人档案做了更改。”
“两种异能?”时有尘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这种情况。
“嗯,协会所有的记录档案里,拥有多种异能的人数比你这样的后天觉醒者还要稀少得多,所以即便他只有4级,对方也...”应云归说到这里突然愣住了。
时有尘尚不解其意:“怎么了?”
作为与赫献相识近十年的好友,应云归当然清楚他成长历程中几个重要的转折点,所以自然也知道——
“他的第二种异能觉醒这件事只有极少数人清楚内幕,绝大部分人都只知他异能更名一事,再加上他成年以后就任管理职位鲜少出任务,他多重异能者的身份知道的人屈指可数。”
应云归说到这里心已经沉了底,而时有尘也意识过来。
“如果那些人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带走了赫献,那么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嘎吱——”外头突然狂风四起,生生刮歪了破旧的窗木外框,窜进来的夜风吹乱了时有尘许久未剪的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