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照倚在栏杆上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等等!”骆晗率先开口拦住应云归和时有尘离开的脚步,她从沙发背后拿出了一幅画走到时有尘面前,“听说你喜欢自然风景,这是我家这位前些年圈里一个画家朋友的作品,就当作咱们的见面礼吧!”
时有尘愣在了原地,接了就等于变相承认了和应云归的关系,不接又当面拂了长辈的面子,他陷入了两难。
应云归伸手把那幅画接了过去,自然地说:“那就谢过小姨和姨夫了。”他又转身看着骆曦扬了扬眉。
骆曦:“怎么?”
应云归:“你没有吗?”
时有尘:“...你差不多得了。”他冲骆晗夫妇笑笑,咬牙切齿地戳了下应云归的腰侧。
骆曦抚了抚裙边的褶皱从容地起身,从壁柜上拿下一个小方盒,吹了下上面根本不存在的灰,递给时有尘说:“临时得知你要来,也没有预先准备什么好东西,就带上这个吧。”
时有尘见这个包装朴素简约,比那裱着的画低调多了,如获大赦一般双手接过连声道谢。应云归瞟了一眼那盒子上的暗纹,心里失笑。
二人往楼梯走去,上面目睹一切的骆照连忙跑回自己房间,她可不想这会儿被应云归抓住。
目送他们上楼后,骆晗阴阳怪气道:“姐,新历110年的茶饼,不是什么好东西是吧?”骆曦把杯里的最后一口茶喝尽:“还行。”傅虞初忍着笑扶妻子上楼去了。
三楼客房里,时有尘不自然道:“你怎么还就收下了,这不是让他们误会吗?”应云归把画找了个箱子放进去,上下都垫了厚厚的填充棉。
他又确认了一遍小方盒角落的标记,心下恍然嘴上却说:“不是什么特别昂贵的东西,就这个,还没之前我塞你兜里的那块好呢。”他扬了扬手上的盒子,突然又不确定地问道,“我送你的那个,你...没丢吧?”
时有尘:“好好放着呢。”
应云归一笑:“那就行,别省着,记得喝啊!”
时有尘叹息着把他推出门去:“行了行了,忙活了这么久,赶紧先休息去吧。”应云归心里喜滋滋的。
许是这一趟旅途意外频发,精神一直紧绷着,这一夜所有事安定了下来,时有尘睡得格外安稳,再睁眼时居然已经快到午饭时间了,他赶紧起身洗漱,正刷着牙,门被敲响了。
“时有尘,起了吗?”是应云归的声音。
他含着一嘴泡沫去开门,应云归见状嘴角抽动了一下,又忍了回去说:“一会儿可以吃饭了,咱们要尽快回8区,所以安排了骆家的私人机,你落在公寓那边的东西今早已经让司机去取过来了。”
时有尘说不出话,只“唔唔”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就转身回去继续洗漱了。
应云归视线一直跟随着他那头杂乱的小卷发,看上去昨晚匆忙洗了又没吹干。
本来时有尘还在担心吃饭时场面尴尬什么的,进了餐厅才发现只有江郁、应云归、栗森还有自己,三位长辈出门去了,骆照还一如既往的赖床没起。
应云归:“我和时有尘下午就要回8区了,之后这边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江郁:“嗯,下午我带栗森去办手续,然后等骆照醒了叫医生来家里检查。”
应云归“嗯”了一声说:“过段时间栗森的检查结果你发一份给我和时有尘,我俩心里有个数就行。”
栗森正咀嚼着饭,听到他们的对话里频繁出现自己的名字,有些疑惑地看向时有尘。
时有尘心想“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他本也不想瞒着栗森离开,只是怕她接受不了离别。他打开翻译器尽量温和地说:“栗森,以后你就留在这里了。”
小孩子心思敏感,一听他这话头就预感到了什么,果然下一秒就听时有尘道:“骆照姐姐和江郁哥哥也都在这里。”
“但是我们得走了。”
栗森听到“走”,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但没有落下。时有尘继续说:“我们有很重要的事不得不去做,你也还太小,没办法带着你。”看着栗森泫然欲泣的表情,他终是不忍心道,“等你再长大些,多学会点东西,我就...”
应云归:“我们就来接你。”
栗森犹疑的目光在时有尘和应云归身上来回流转,感受到他们的认真和诚恳后,舀了一大勺饭塞进嘴里,却堵不住掉下来的泪滴,最后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吃完饭时有尘收拾了为数不多的行李,同江郁互换了联系方式,和应云归一起踏上了归途。
他们起飞的时候,骆照醒了,她站在自己房间的窗边看着那架上升的飞机,神色落寞。
“到最后,我还是没能帮得上他们任何忙。果然我只是个普通人,什么也做不了吗?”幼时时常纠缠她的噩梦昨晚又来了,梦里的她看着亲人朋友挡在自己身前一个个倒下,所有她在乎的人都被杀死在面前,可她只能绝望地哭喊。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走出了那个困境,可这次的事件又让她重新变得偏执起来。
骆照身陷囹圄的同时,昨晚被紧急封锁了起来的乙口商场顶楼天台出现了两个人。
其中一人望着10区协会分部基地的方向问另一人:“那两具尸体就这么让他们带走了真的没关系吗?”
另一个声音冰冷地回答:“无妨,该让他知道的信息都已经透露给他了。”男人拢了拢半长的黑发,露出了一双浅白的瞳孔看向了8区方向说,“希望他不要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