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腿助理John之所以能在好莱坞获得完美甲方名号秦遇的青睐,基本原因在于他眼力见十足的满分。
飞机回国的前一天,秦遇还没有整理好自己的行李。他的黑色行李箱早就摊开放在衣帽间的中间,他坐在地上看着围着自己围了一圈的黑白灰,好像走进什么默剧现场。
助理走进来的时候他正在发呆,任谁看都是满腹心事的表现。
“不用这么纠结吧,秦哥。”助理疑惑,“带点换洗的贴身衣物,别的到了地方买就行,而且综艺不都会给赞助衣服吗,带太多也用不着。”
这句话不知道哪里把他解救出来了,秦遇的脸色顿时缓回了有血色的状态。他接过助理带来的午饭,才发觉自己从昨天下午开始什么都没有吃,闻到手中日式定食特有的牛肉味道,才有了饥肠辘辘的感觉。
“真的没问题的吧?”助理看他这个样子,更忧心了,“国内的综艺这么可怕吗?你居然现在就开始保持身材了。”
秦遇一口饭噎在嘴里不上不下,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他忘了吃饭这件事情,只摇了摇头,含含糊糊说没事儿给你假期就安心地在美国待着给我物色几个好本子这样的话。
助理的忧心忡忡一直维持到送他过安检的时候,让他突然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把他自己扔在美国太过分了?
他冒出回头问问陈时初给他办个签证过来也行的想法,又使劲摇头把这个想法从脑子中甩开了。
秦遇自坐上飞机开始脑子就一直嗡嗡作响,他有点分不清这是飞机发动机的声音,还是自己的脑子因为无法休息而生锈的声音。
洛杉矶到上海,13个小时的空中飞行,一万多公里的距离,上一次这样长的还是五年前的他独自一人来到美国。
那时候的他不顾家人反对,只身一人来到好莱坞。解散风波造成的后续极端粉丝的咒骂都被置之脑后,好像来到一个新的地方,新的风景,见到新的人,就可以忘记过去的伤痛。
心理学说这属于典型的创伤后回避性心理,阻止自己与他人建立深层次的联系。
秦遇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整个飞行过程他一眼没合,只要一闭上眼,仿佛就回到了五年前。
那时候他们也是刚结束科切拉音乐节的演出,飞了这么长时间才回去,也是这条航线,也是这个时间。
耳边好像有一万个人在大呼小叫,尖叫声在撕扯着他的头皮,飞机又进行了一次高度攀升,上升中遇到一些气流颠簸。
颠簸不大,但让他感到太阳穴有些发胀,他的下巴微微抬起,头顶顶着本抵着颈椎的小枕头,脖子悬空起来,微微缓解了犯起恶心的呕吐感。
这种姿势很容易造成颈椎酸疼,秦遇保持了一会儿就挪动下头部方向,一转头,眼睛被飞机窗户外面大中午的明晃晃的太阳光线刺中。飞机已经到达云层上方,这里的光线比在陆地上面要耀眼很多,此时刺眼得像无数个闪光灯。
秦遇在转头的那一刻仿佛被定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空姐的声音突破云层传来,“先生,请问您需要现在吃晚饭吗?”
见他依然愣愣地没有反应,空姐不由得疑惑,“先生?先生?您还好吗?”
“没事。”秦遇摇摇头,放下了遮光板,剩下的路程都是安静地蜷缩在座位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又或者只是在放空自己,一直到广播中的机长在宣读我们马上就要降落,请收好小桌板,调整座椅靠背的时候才坐起来。
十三个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秦遇终于落地了久违的机场。
浦东国际机场,五年前他就是这里出发,如今也是从这里入境。
都说机场是最容易造成时过境迁感受的地方,对秦遇来说,虽然他一人在好莱坞打拼多年,度过了最辛苦的学语言阶段后,如今的他英文几乎可以当第二母语使用,但那毕竟不是家里。
他以前在国内走过很多次机场,粉丝、记者、保镖,以及周围不明所以但听到有明显依然举着手机挤上来的人群……
他一步一步走出海关边检,那些被他放在脑海深处的记忆通通翻涌上来。他的神情有些恍惚,这样的恍惚在镜头面前是明晃晃的。
因为有过辉煌的时刻,才显得现在这么无助。
长时间坐着的腿到现在还是软绵绵的,打开手机后陈时初的微信就挤进来了,说自己刚刚停好车,让他在到达层等一下他。
出了边检之后还有一段不短的路程要走。那冰冷的银色栏杆后面三三两两地站着几拨人,他刚一出通道,就看到几个小小的身影趴在栏杆上面聊天,手里拿着几块牌子,牌子看起来略有些潦草,看起来是慌乱中赶工做出的简单版本。
秦遇的眼圈突然红了,这几个人他说不出绝对认识的能喊出名字,但脸都略微眼熟。
秦遇出道的时候将将十八岁,粉丝大部分都是妈粉,嘴里喊着宝宝真可爱,一边在机场接机的时候给他塞可爱的玩偶和零食,他一边说着经纪人大哥不让吃那么多零食一边偷偷往自己的包里塞,一度是队友的调侃的笑柄。
他惊愕的是,解散五年后,再也没有国内活动的他在下飞机踏入这片土地的第一时间,居然还能看到她们。
“秦遇!”他那站在最前面的,曾经陪他从练习生时期到出道到解散的粉丝,手中“秦遇,欢迎回家”的牌子往地上一掉,一个没忍住就开始抹眼泪,“五年了,你还知道回来啊呜呜呜……”
他站在原地,手停在空中,一副尴尬的样子。
停了片刻,他张开双臂,一脸无奈的表情,低声说着,“来都来了,抱一个吧,这些年辛苦各位了。”夹杂着极力压抑的无人听出的小小的哭腔。
“谢谢你们。”他小声说。
几乎在机场的角落里开了一个小型的拥抱会。
等陈时初因为停车场堵车晚了那么十几分钟赶来接机大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拥抱会的末尾——扶着行李箱穿着一身黑色的秦遇,和他身后几个双眼通红的粉丝。
秦遇的手上还提着大包小包的零食。
陈时初眼眶有点发热,他那出走多年的弟弟好像瘦了,又长高了一些,从少年变成了硬朗的男人长相,上一次见到他脸颊还是肉肉的可爱型,如今硬朗的仿佛电影海报走出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