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之会落幕后,紧接着便是各方首脑齐聚一堂,共商应对天魔的策略。
不是【玩家】,而是那些秦琢给他们看过的、货真价实的界外生物。
秦琢并未亲涉这场高层的会晤,他的主要任务不是排兵布阵,而是思考如何将无限主神引出来。
他与无限主神的交锋绝不会局限于山海界的疆域之内,他们的战斗必然发生在规则混沌的虚空之中。
这样一来,即便秦琢无法将祂斩于剑下,他亦有一定把握,像格翁里所见的那个未来一样与无限主神同归虚无。
反正最坏的结果就是再拼个同归于尽,谁怕谁啊!
其他势力还会在青丘停留一段时间,至于具体是多久,就要看他们何时能达成共识。
蔚姝心中亦无久留之意,她来这一趟,本来就只是为应龙求取息壤的下落。
再者,虽然她贵为鲛人族大祭司,但归根结底仍是北方海神禺强的臣属,有虹陀代师出席,她自觉无需再在此地逗留。
秦琢和周负一合计,干脆趁此机会回了蓬莱十一岛。
秦琢看出周负似乎有什么心事,心中明了,他是在为息壤之事苦恼,便没有急于追问他到底是什么看法,只是默默地陪在他身边。
有时候,沉默比言语更能表达关心和理解。
而秦琢的沉默也并不是无动于衷,而是给予周负足够的时间去思考和整理自己的思绪。
想到取出息壤,就势必要毁掉众帝之台。
众帝之台本身就是一个法坛,普通修士起坛后,周身的区域就是自己的地盘,在这个领域内施法事半功倍。
法坛领域大小各异,而最小的也有三丈三,最大的几乎可以笼罩一个小城镇。
然而众帝之台囊括的范围,是整个山海界的世界屏障。
周负不能离开众帝之台,就是这个原因。
被摧毁后最大的麻烦不是相柳氏,而是周负无法再借助法坛之势,镇守世界屏障了。
如果没有了众帝之台,山海界的世界屏障只能由残缺的不周山独自支撑,即使尽力修补,也未必能抵挡无限主神多久。
为了应龙,值得吗?
如果让秦琢来回答这个问题,他觉得是值得的。
三年之内,他必定会和无限主神对上,杀了无限主神就能一劳永逸,脆弱的世界屏障可以慢慢修补。
但周负才是帝台的镇守者,能做决定的也只有他。
秦琢没有催促他尽快做出决定,而是轻声询问:
“蓬莱十一岛上有一家陈记糕点铺,那家的糕点花样多,滋味好,你要不要尝尝?”
周负耷拉着脑袋,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听到秦琢问他,急忙拍了拍脸颊,打起精神。
“好啊,那家糕点铺里有没有相思糕?”
秦琢道:“自然是有的,但这是我喜欢吃的,你自己想吃的又是什么呢?”
周负茫然道:“我不可以和阿琢喜欢同一个糕点吗?”
“当然可以,但你要想清楚,你到底是真的认为相思糕好吃,还是仅仅因为我喜欢,所以你就觉得相思糕是美味的。”秦琢辨别了一下方向,便带着周负往镇子上走去了。
听了这话,周负怔了片刻。
这的确是他从未考虑过的问题,他不需要进食,口腹之欲也淡,更没有心思研究下一顿吃什么的终极难题。
他有一些局促,偷偷去攥秦琢的衣袖,手指轻轻地在衣料上摩挲。
“如果我不知道,那该怎么办?”
“那最好办了,你每个都尝一尝,尝完你就知道了。”秦琢将自己的袖子从他手中抢救下来。
“不要总是抓我衣服,你看,都要被抓拦了,你不知道自己手劲有多大吗?”
秦琢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捶了捶周负一边的胳膊,不过语调带着黏糊的鼻音,与其说是埋怨,倒不如说是一句亲昵的调笑。
周负摸了摸鼻子,发现秦琢并不是真的生气后,忽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他暗想,阿琢对其他人只有两个态度,不是春风拂面的温柔,就是雷霆万钧的狠厉。
态度鲜明,滴水不漏,哪有这样轻松自在的时候?
因为是自己,所以可以无所顾忌,对吧?
周负不太确定地期待着,同时凑过去蹭了蹭秦琢的颈窝。
得到了一记不轻不重的眼刀。
他们踏入镇子,时近黄昏,年节虽过,寒意犹存。
青色屋瓦覆着一层薄薄的白霜,道上行人稀少,虽不显得冷清,却大多是匆匆赶路的旅人。
路旁,小贩三三两两地聚拢,围成一圈,谈天说地,在这寒冷的冬日里为这小镇增添了一抹生动的暖意。
陈记糕点铺开在镇子最好的地段,或许是因百年老店的缘故,门脸并不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