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见过狰狞可怖的天魔,看过尸横遍野的惨状,不少人面色煞白,有的甚至哇的一声干呕了出来,胃里的酸水似乎也被这恐怖的氛围所刺激。
虽然这只是山海玉书创造出的一个幻境,但是声音、气味、触感都太真实了,感知到的一切都令人不寒而栗。
幻境散去后,众人还有些恍惚,仿佛刚经历了一场梦魇,难以分清真实与虚幻的界限。
彼此相顾无言,眼神中交织着惊恐与困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祭坛之下,冷风萧飒,吹拂着众人衣袂,带来彻骨的寒意。
秦琢并指在前,神色平淡中还带了些悲天悯人,山海玉书在环绕周身,像是最忠实的护卫。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孟休打了个寒噤,咬着牙问道,颤抖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显得格外突出。
那把曾经被他祭炼多次的刑天斧,此刻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召唤,蠢蠢欲动,几乎要挣脱束缚,迫不及待地想要向秦琢表达它的忠诚。
又是这样!
在常羊山也是,在昆仑山也是!
等等,昆仑?
“秦世叔,你真的……是凡人吗?”
秦琢看着他,目光深邃悠远,并没有回答,山海玉书的光辉映照着他的脸,浑身的气息愈发庄严神圣。
如同这片古老的土地,从不回答生灵的任何疑问。
女娇眼见着气氛逐渐凝固,意识到沉默只会让紧张的气氛更加沉重,便主动接话了。
因为蔚姝的插手,原先的计划也不得不做出一些调整。
“既然这位公子问起,在这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我们自当坦诚相待,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
“古有使君,号曰承寰,降于昆仑,肇赐佳名,百族同欢,人神共庆。”
“通达至理,德载万物,可参因果造化,以正天地阴阳。”
“女希氏[1]之苗裔,黄熊氏[2]之传人,掌山海玉书,刑无道众生……”
“……然而,岁月飞逝,时光荏苒,已经很少有人知道承寰使的存在了。”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惋惜,不过只短短一瞬过后,又恢复了沉着与严肃。
“承寰使是对抗无限主神的关键人物,山海玉书更是重中之重,而秦琢、秦昆玉,就是我们寻找了数千年的承寰使!”
此言一出,四周顿时喧哗四起,人群中议论声、惊疑声交织成一片。
像是一锅煮沸的开水,沸腾的气泡不断冒出,又迅速破裂,声音此起彼伏,难以分辨。
“承寰使?不是说承寰使是古时的人物吗?怎么会是他!”一个年轻的战士忍不住高声问道,响亮的大嗓门中满是激动和疑惑。
另一个智者模样的老修士也摇了摇头,面带不可置信之色:“秦家的秦昆玉?他幼时老夫还见过他呢!怎么会和那些古老的存在扯上关系?”
虽然秦家那孩子确实样样出挑,但确确实实,只是个普通的中原人啊!
秦家子弟是最沉默的,因为他们早已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哑口无言,一个个呆呆地看着平素温柔亲和的玄鸟阁主,脑子在短暂的空白之后,仍旧无法从震撼中回过神来。
“不可能,这太荒谬了!承寰使何其强大,怎么可能是个凡人!”一个身形高大的武者怒吼着,眼中充满了愤怒和不甘。
这武者是从北海来的,显然对承寰使的事迹略知一二,甚至还有几分崇拜,但同样显而易见的是,他对承寰使的了解非常浅薄。
连承寰使的真名都未必知晓。
“或许,秦公子只是承寰使的继承者,亦或是承寰使的后人呢……”有人试图找个合适的理由说服自己,但他的声音在喧哗中显得微不足道。
女娇好整以暇,任由众人沸反盈天,但在听到最后这句话时,却毫不留情地打破了这一幻想。
“不,这位秦昆玉,正是我们寻觅已久的承寰使本人。”
秦琢起先并不想弄得这么高调,但事已至此,只能顺着女娇的话说。
“不错,我原名昆玉,受无限主神暗算,不得不流亡尘世,辗转数千年,方才寻得真我。”
他将目光投向东方介,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警告。
“自从中了无限主神的诅咒,我的记忆支离破碎,在这漫长的岁月里,我变换过无数身份,有的我已想起,有的被我彻底遗忘。”
“但无论如何,我如今的名字是秦琢,我接受这个身份,同时,我亦铭记着身为承寰使的使命与责任,绝不逃避。”
本人?
秦琢就是承寰使?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位承寰使?!
秦家主和秦宏声面面厮觑,相顾愕然。
那岂不是说……公子高的长子和昆玉,其实是同一个人?
也不知玄鸟阁主竟是上古大能,和族中子弟竟是先祖长兄,哪个更让人瞠目结舌一些。
“小师叔……唔?!”
秦思源还有些茫然,张了张口,像以往撒娇一样唤秦琢,却被身侧的姐姐秦思悯一把捂住嘴,被迫了噤声。
秦思悯不顾秦思源的扭动和挣扎,定定地看着秦琢,紧抿的唇瓣有几分严肃,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