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时想看看饶达海的底线在哪里。
结果这人,就连一天都没等到。
饶时没有接电话,他将手机调成静音,看着屏幕反复亮起又熄灭。
来电人是始终不变的饶达海。
饶时将工作上的事情完成大半,在快下班的时候将钱转了过去。
饶达海收到钱后并没有消停,他发了无数条语音消息过来,饶时一条都没听。
他猜都不用猜,那些语音肯定每句话都是在骂他。
饶时将手机丢到一边,再过一会儿,于桑洲就会来接他了。
这段时间他们经常会去商场,带着于际一起。
小孩儿要开学了,得把学习用品买全,于际对那些东西没什么经验,老师说买什么他就拿什么,但他对颜色还是挺有要求。
于桑洲抱着胳膊站在旁边催他:“纠结好了没,你站在这里已经快十分钟了。”
于际摆摆手说:“这都是我要用的,得用心挑挑。”
“十分钟了,你到底在挑什么?”于桑洲走过去随手拿起一个蓝色的文具盒,“就这个了,走。”
“我不要这个。”于际还是站在那儿,压根就不想跟着于桑洲走。
“嘿——”于桑洲这样子,已经是耐心快不够的状态了。
于际明显也不怕,于桑洲每次都是吓吓他,压根就没说过什么重话。
“不要这个。”于际还是这么一句。
“那你要哪个?”于桑洲说,“祖宗哎,几点了,你不回去洗漱睡觉就算了,你饶时哥哥得睡觉吧,今天选不出来就下次再来,你自己说说,就为了买这点东西,我们都跑了多少趟了?”
饶时见状况不对劲,于桑洲一旦开始说一大串话后,免不了对于际进行教育,这两个人又一个比一个犟。
“于桑洲,”饶时开了口,“东西放回去,你过来坐着。”
下一秒,于桑洲就将东西放回原位,老实走回去坐到饶时边上。
于际感激地看了眼饶时,又继续去纠结到底买哪个。
“你太惯着他了。”于桑洲说。
“这就惯着了?”饶时说,“是他上学,又不是你,让孩子挑去呗。”
“每次我一教育他,你就立马叫我,”于桑洲看着饶时说,“我在他面前都要没有威严了。”
“那怎么办呢?”饶时说,“那我下次叫你的时候别过来呗,你就杵在那里,继续展现父亲的威严。”
于桑洲将手放在饶时大腿上,凑近他耳边说道:“那不行,宝贝都叫我了,我当然得过来。”
饶时推了推他,笑着说:“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害怕我吗?”
“可以,”于桑洲说,“我最怕饶老师了。”
开学前一天夜里,于桑洲拉着于际不停叨叨。
大概意思是让他好好学习不要开小差,玩的时候好好玩,学的时候好好学。
于际听得直打呵欠,于桑洲却跟说不完似的。
“你别紧张,”饶时拍了拍于桑洲肩膀说,“他是去上学的,不是去干什么别的……晚上还回来呢。”
于桑洲说:“我是怕他不习惯,小学可比幼儿园严格多了。”
“于际肯定能行啊,你也得学会放手,”饶时安慰道,“我看于际挺好的,倒是你太过于担心了。”
“就是,”于际揉了揉眼睛,困得不行,“你说的那些我都会背了,没什么事我就去睡了,我可不想明天早上迟到。”
饶时也是挺累的,大半夜的还得哄于桑洲。
这人一会儿一句不放心于际,过一会儿又说他相信于际肯定没问题。
饶时看了眼紧闭的卧室房门,转头朝于桑洲嘴上亲了一下:“闭嘴,洗洗睡去,我也得回去了。”
“你明天不是休息吗,”于桑洲回亲他一下,“带着我一起回你家。”
开学第一天,俩人一起送于际去学校。
饶时高高兴兴的,于桑洲像没睡醒的。
这种情况持续了好几天,倒也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为于桑洲晚上熬夜太晚。
他每天都等着于际睡着,再偷摸地出门去饶时家。
一去饶时家就腻得不想走,一直说要帮饶时治病。
每天都在治,熬夜的治,就是治不好。
于桑洲倒也是肯坚持,每次都非常努力。
饶时确实没觉得自己快好了,但他还是不愿意打击于桑洲。
于桑洲每次问他:“怎么样?有觉得自己快好了吗?”
每当那个时候,饶时都会摸摸他的脑袋说一句:“快了,好像快了。”
这个“快了”也不知道快在哪儿,于桑洲反正没感受到。
饶时自己也明白,这是心理问题,只要心里那一道坎过不去,这个“快了”就永远看不到头。
但他总觉得,那一天会来的。
他一定会好,于桑洲也一定不会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