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桑洲拿起体温计,对着手机灯光甩了甩,随后放到饶时腋下。
他一手轻放在饶时胳膊上,另一只手拿着手机翻看未读消息。
张定辛发了好几张于际的照片,每个时间段都会有一张,从他玩玩具到吃饭,又从睡午觉到睡醒喝杯牛奶。
离现在时间最近的一张照片是于际已经睡着了。
张定辛带孩子倒是挺有一套,将于际交给他带,于桑洲只害怕他喂于际吃太多零食,别的都十分放心。
于桑洲慢慢看着剩下的消息,房间里十分安静,安静到可以听见他自己戳着手机屏幕打字的声音。
突然响起的雷声无疑是比打字声更刺耳的存在。
于桑洲扭头看向窗户,窗帘拉得很严实,一点缝隙都没有。
除了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外面再次响起雷声,于桑洲这次伸手覆上了饶时的耳朵,虽然还是慢了一步。
毕竟没有闪电的提前预警,无法判断雷声会在什么时候出现。
饶时睡得熟,打雷的时候也没动一下,于桑洲还担心他会惊醒,结果这人愣是睡得好好的。
于桑洲挪开手,轻轻捏了捏他的右耳垂,最后将体温计从腋下拿出来,对着手机灯光看了眼。
饶时还是有些发烧,可他犟的不肯去医院,于桑洲碰了碰他的额头——饶时在发抖。
“冷吗?”于桑洲替饶时将被子掖紧,可他并没有因此而好一点。
“饶时,你别打我,”于桑洲说完就脱了上衣,他掀开被子将饶时捞进怀里,又盖上被子,“抱抱,抱抱就不冷了。”
饶时浑身都是暖和的,有点像冬天出租屋里的小太阳。
于桑洲用脑袋抵着饶时脖子后,搭在他腰上的手轻轻拍着。
怀中的人又打了个冷颤,于桑洲将他又抱得更紧了些,手正好隔着衣服碰到那道疤痕。
疤痕的凸起不是很严重,可于桑洲摸在疤痕上时,心里早就揪成一团。
肯定不可能是阑尾炎。
但这条疤痕是怎么来的?
于桑洲不敢想,什么东西才会在这个部位弄出这样的伤口,是别人弄的,还是饶时自己弄的。
饶时疼不疼,他会不会哭。
这个伤口到底是什么时候弄的。
于桑洲又摸了两下疤痕,他用掌心覆盖上疤痕,脑袋在饶时脖子后蹭了蹭,随后轻叹一口气。
“饶时……你肯定很疼。”于桑洲小声地说。
饶时睡得有些沉,于桑洲轻拍着饶时,把自己也给哄睡了。
这一觉于桑洲睡得很不错,熟悉的味道和熟悉的人全在他怀中,就连外面越下越大的雨都成了助眠白噪音。
于桑洲醒来是因为怀中的人突然颤抖一下,似乎是做了噩梦。
饶时的呼吸有些快,于桑洲紧张地问:“做梦了?没事的,都是假的。”
躺在身边的人好像点了点头,随后突然开始干呕。
于桑洲猛地坐起来下了床,房间实在太黑,他又着急得不行,腿也不知道在哪里撞了一下。
他不敢耽搁,全凭手感拿起放在门口角落里的垃圾桶,又快速回到床边。
“要吐吗?”于桑洲将垃圾桶朝上抬,这个角度正好,饶时不用费很大劲坐起来,只要稍微抬头就能吐进桶里。
饶时伸出一只手抱着桶,连着干呕好几次。
听声音,饶时的鼻子也堵住了。
他的呼吸开始变得不顺畅。
于桑洲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只能一下下顺着饶时的背。
“没事,没事的,”于桑洲说,“生病是很难受,你听话,我们去医院看看,我开车很快,到了医院后,你什么都不用管,我背着你,行吗?”
“我不去,我真不想去医院,”饶时说到后面声音也开始颤抖,他说,“于桑洲。”
饶时在哭。
于桑洲伸手在他脸上摸了摸,确实是有泪。
“嗯,我在你旁边,”于桑洲点了点他的眼角,“你哭得我心里难受。”
“我也难受,”饶时越哭越厉害,“我不想哭的,但我控制不住,我还吐不出来。”
于桑洲的手还放在饶时脸上,泪也一直往他手心里流。
饶时的哭声越来越大。
现在的饶时,肯定连说话都说不利索,他哭得一抽一抽的,还会抬手朝眼睛上胡乱蹭几下。
于桑洲不想让他再哭了。
饶时的哭声刺激着他的每根神经,于桑洲心里乱得不行,他一下下轻抚饶时的脸,朝身边人靠近。
这个吻落在饶时眼角。
于桑洲喊了他一声:“饶时。”
饶时“嗯”了声,于桑洲的手指碰上饶时的嘴角,他又喊了声:“饶时。”
这个吻,落在唇上。
“没事的,”于桑洲说,“我在这儿,不要害怕,也别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