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时肯定是烧糊涂了。
体温计上显示的温度告诉于桑洲,这人的体温已经快四十度了。
饶时现在大概正处于就算睁着眼都跟做梦似的状态。
于桑洲将退烧药喂进饶时嘴里,他立马皱眉给药呸了出去。
“是药,”于桑洲无奈地捏着饶时脸颊,稍微用了些力气,将他的嘴捏得噘起来,逮着机会又把药喂了进去,“吃完药就不会难受了,别犟。”
饶时再次将药一口呸出去。
于桑洲深呼吸好几次,在心里默念:不能生气不能生气。
他又将药拿着在饶时眼前晃了晃:“你看啊,这是退烧药,吃完就能好。要是你不吃这个药,那可就便宜我了,我马上就喂进自己嘴里,那你可就没得吃了。”
饶时竟然还犹豫了一会儿,似乎在认真思考这句话的真假。
他最后还是张开嘴,沉默着吃了药,顺带着喝了半杯水。
于桑洲这也算是连哄带骗地让他把药给吃了。
也不知道饶时是怎么能烧成这样的,就跟把智商都烧没了一样。
“饶时,我喂你吃点东西,”于桑洲将外卖买的粥端来,舀起一勺吹了吹,“你躺着吃还是坐起来?”
“我不吃,”饶时说,“我就想睡觉。”
“不吃不行。”于桑洲拿起勺子朝饶时嘴边怼了怼,饶时发出不耐烦的声音,张嘴喝了下去。
于桑洲夸道:“诶太棒了,怎么吃得这么棒啊,再来一口。”
饶时还真吃这一套。
于桑洲夸个不停,他也越吃越带劲。
“这点吃完了我们去医院看看,”于桑洲拿着勺子碰了碰饶时嘴边,“啊——张嘴。”
“要睡觉了。”饶时说。
“可你已经烧糊涂了。”于桑洲又探了探他的额温。
摸不出来体温的变化。
但于桑洲能摸出来,饶时肯定没有退烧。
现在的饶时比于际都不讲道理,于桑洲只能哄着。
他将粥搁到床头柜上,耐心地重复道:“吃点儿,再吃一点才有力气,把最后一点儿吃完,我开车带着你去医院看病。”
饶时依旧闭着嘴,于桑洲伸手点了点他的嘴角,偏偏这人故意装作感受不到。
于桑洲也是没了办法,他干脆板着一张脸,准备吓一吓饶时。
“你再不吃,我就揍你了。”
这句话于桑洲常说,但都是以前用来吓于际的。
他也没想到这句话还能有机会用在饶时身上。
于桑洲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挺严肃的,但能听出来是用的吓唬小孩儿的语气。
因为在他说的时候,自己都没忍住笑了。
饶时眨了眨眼,像是在确认眼前的人到底是谁。
直到他叫了一声:“于桑洲。”
于桑洲“嗯”了声。
他猜着饶时下一句一定会是让他滚,滚之前还得问问他是怎么进门的。
毕竟饶时也就是个烧糊涂,不是脸盲不认人,更不是喝醉闹情绪。
他但凡费点脑子认真看两眼,都不至于拖到现在才看清楚。
但于桑洲还挺庆幸,自己好歹还在这儿待了会儿,退烧药也被顺利喂进饶时嘴里。
但于桑洲想错了,饶时没让他滚。
饶时撑着床边坐起来,冲身边的于桑洲勾了勾手。
就这么简单的动作,他做出来却像是费了不少劲。
勾手两次,饶时的呼吸也开始急促。
他烧得眼眶都是红的,于桑洲光是看着都觉得眼睛疼。
他替饶时将额前和后脑勺的头发顺了顺,问道:“终于想通了?我们起床去医院?”
“你别再打我了。”饶时说出这么一句。
于桑洲听清楚了,但他还是问了句:“什么?”
饶时说:“别打我。”
“明明每次都是你先打我的,”于桑洲笑得有些鼻酸,他说,“饶时,你不能耍赖。”
“不去医院,”饶时又盯着他看,最后像是懒得再管,干脆躺下去又缩进被窝里,“我不想去,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于桑洲替他掖了掖被角,又伸手朝他额头贴了贴。
摸了半天也没摸出个准确数字来。
于桑洲拿起温度计甩了甩,准备扯开被子把体温计夹到饶时腋下。
于桑洲扯,饶时夺。
于桑洲“啧”一声,饶时只当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