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谁啊?”布蕾抹着眼泪一抽一抽地问道,我简直看得心软软。
“我是四处流浪的旅行者,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那种。”胡说八道完了后我开始认真解释道:“你哥哥昨天昨天帮了我啦,卡塔库栗,是叫这个名字。所以今天我要帮一下他的妹妹,这就是‘人人为我,我为人人’。”
随后我开始耐心地安慰小布蕾,但小姑娘正是敏感的年纪,她低落地靠在墙上把脸埋在手臂里:“我的鼻子......鼻子好丑......不要看我......”
我沉默地看着缩成一团的小布蕾,自卑的很正常的情绪,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卡塔库栗那样一出生就拥有强大的内心,性格的养成由无数机缘巧合促成,想要更漂亮更优秀和即使不够完美也要自信开朗并不冲突......不对,这样的想法也有些傲慢呢,也不一定要开朗活泼吧,认为自己可以更好,和认为自己已经非常好了,这两点并不冲突,对于内敛或者外向的人皆是如此。
“小布蕾啊,红鼻子并不会影响你烤蛋糕、吃蛋糕、穿蓬蓬蛋糕裙的,或许你以后会找到改变鼻子颜色的办法,或许你以后会觉得自己的红鼻子漂亮极了,又或许你以后会觉得区区相貌无需在意,未来有各种各样的可能性,”我费力地捋着她的头发,这个世界除了自然直和自然卷还有自然外翻这种发质,眼见这头发实在是捋不顺了我索性放弃,“现在的话你当然可以在意这种事情,但小小地在意一下就可以了,不要被不喜欢的东西绑架心情啊~”
布蕾在我的安慰中逐渐停止了抽泣,她小心翼翼地把头从臂弯中探出,“那......那你会觉得我的鼻子很滑稽吗?”她的眼睛湿漉漉的,像只即将被遗弃的小狗。
“当然不会了!”我信誓旦旦道,这是我的真心话,毕竟我可是成熟可靠内心强大的大人诶!“温柔善良的成年人早就成为了自己,也深知应该让别人成为别人。你现在遇到的只是一群没有教养的小鬼,小鬼的混账话是无需在意的,实在忍不了了揍飞他们也行,对长大而言生长痛是必要的,所以打醒他们也是一种善良哦小布蕾~”我兴致勃勃地发表着长篇大论,实在想不到这样帅气的话居然能从我口中说出。正当我沉浸在说教带来的成就感时,一个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你这人很不错嘛。”我转过头来,发现小卡塔库栗就站在我身后,手里拿着一个花纹诡异的血红果实。
“喂,虽然你已经知道了,但我还是自我介绍下吧,”年幼的卡塔库栗扬起一个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笑容说道,“我叫卡塔库栗,你呢?”
嗯?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呆愣地眨眨眼,一不留神刷了两份好感,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隐藏任务?
我念出了我的名字,我的母语是一门拥有四种声调的复杂语言,对于大部分非母语者第二个声调和第三个声调相当难发,然而不幸的是,我的名字中正好有一个三声调的字。
“fi......ou?”卡塔库栗和布蕾艰难地重复道。
“是‘翡’啦‘翡’,‘fo-ei-fei’,翡翠(jade)的意思。”我纠正道。
“哦,好的,芙埃菲尔。”卡塔库栗一锤定音道。
算了,懒得纠正了。
交换完名字后卡塔库栗的心情很好,他将手中的红色果实抛起又接住,我的视线也随着果实上下移动。卡塔库栗注意到了我的目光,“这是恶魔果实,吃了就不能游泳,但可以得到神奇的能力。”他解释道。
这我当然知道,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这就是那枚糯糯果实吗,看上去不像是糯米,反而更像火焰岩浆什么的。
“这是我从海上找到的,不过我们都是恶魔果实能力者,佩罗斯哥哥也是布蕾也是,感觉拿到了完全没用嘛,还不如当球踢呢。”卡塔库栗喋喋不休地说着。真活泼啊,可能是第一次交到了对胃口的朋友的缘故吧,想到这点我的目光顿时变得无比包容。
诶?等等?我反应过来,所以这不是糯糯果实啊。
卡塔库栗说着说着把目光看向了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对哦,你还没吃过呢,那给你吧,不过我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果实,你喜欢就拿去吃吧。”
“真的吗?”我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就这么给我啦?莫非我的穿越者外挂需要和npc对话触发剧情才能得到?这是什么海贼王同人RPG游戏嘛。
话说——我反应过来,你刚刚是说了当球踢对吧,别拿蹂躏过的食物给她吃啊喂!
“当然啦,说给你就给你啦,”卡塔库栗满不在乎地把果实抛过来,“反正我留着也没用。”
“......”我看着眼前的恶魔果实,感觉幸福来得有点太突然。
如果人物有属性面板,卡塔库栗的性格一栏上一定是标红加粗的“善良”和“真诚”。
“谢谢你啊,卡塔库栗。”我认真地道谢道,忽然觉得有些愧疚。很多道理我正是站在上帝视角才能轻易说出,在我们那个世界很多人都能做到的事情,在这个世界居然能轻而易举赢得一个孩子的信任,孩童时代的信任是最珍贵的东西了。我咬了一口恶魔果实,暗暗下定决心绝不辜负这份信任,哪怕以后遇见路飞我也绝不会背刺你的,卡塔库栗!
“你不要咀嚼啊直接吞......”卡塔库栗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慌忙提醒道,但已经来不及了,一种强烈的刺激经由味蕾传递至大脑——
好难吃,无法形容是什么味道,像是把记忆中最糟糕的味道都混合在一起,我的嗅觉细胞、大脑皮层、消化系统......我身体的一切都在竭尽全力抗拒这玩意儿的摄入。
爹的,想吐,我忍着反胃强制自己把它咽下去。
莫?什么都没发生?
“怎么样?你感受到了什么吗?”卡塔库栗问道。
嗯......好难吃。
后来在卡塔库栗的举荐下我跟随长面包先生学起了糕点制作,从流浪汉一跃成为big mom旗下的糕点师学徒。
我,芙埃菲尔,糕点师学徒,这听上去还真像个土著了。
挺好,工资稳定,工作安全,还包吃包住。
卡塔库栗到底是什么级别的小可爱!
和我一起学艺的还有布蕾和欧佩拉,布蕾想要做出让卡塔库栗感到开心的甜甜圈,欧佩拉就是单纯喜欢奶油,无论吃奶油还是做奶油。
毕竟你是未来的奶油大臣嘛,虽然出场不久就下线了。
嗯,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能帮你一把是一把。我暗下决心道。
大概因为大家都是炮灰的缘故,我对欧佩拉有一种天然的革命情谊,于是我们三个人的“厨房间二五仔”小分队集结完毕,一个在情感上支持着路飞,两个在事实上支持着路飞,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至于那个恶魔果实,除了不能游泳这点保真以外,我的身体没有产生任何变化。喂,是我水土不服还是这是颗假冒伪劣果实,主功能不完善副作用倒是copy了个十成十,世界之主你倒是给我个解释,歧视外地人是吧!
我本来想问问卡塔库栗有没有恶魔果实图鉴之类的,但一忙起来什么都抛在脑后了,唔,反正时间还长,我并不着急。
学徒的工作还挺繁琐的,我毕竟是二五仔小分队中唯一的成年人,除了完成每天的练习,我还要帮队友们擦屁股——如果没有伟大的芙埃菲尔,这两个小冒失鬼绝对会被长面包先生赶出去的吧。
二十出头的年纪操着三十好几的心,唉,穿越者混到我这份儿上也是没谁了。
原本生活应该这么波澜不惊地维系下去,我一直是这么以为的。宅女大学生追番都是时细时不细的,我并不能准确记住每个时间点,因此我当然记不住布蕾的脸就是在她五岁、卡塔库栗十岁这年划伤的。
这天欧佩拉表示天气太热他都要化了,早早地回家睡觉吃奶油,于是我和布蕾一起结伴回去。哦对,我现在住在员工宿舍,只要定期缴纳灵魂就可以一直住下去,也行吧,反正能活一天是一天,弱小可怜无助的炮灰是没有选择权的。
员工宿舍离工作室不远,通常我们会绕路去市集逛逛,我喜欢那些亮闪闪但无用的装饰品,布蕾喜欢层层叠叠的蛋糕裙。正当我们在市集闲逛时,几双不怀好意的眼睛盯上了我们。
我们被小鬼们捉住了,果然这个世界的小鬼头都是怪物吧。
“喂,尖鼻子,和你哥哥说,‘快把嘴遮住吧丑陋的大嘴鳗’,我就放过你,怎么样?”为首的小鬼一手拿着电话虫一手拿着小刀,笑容恶劣地说道。远处的门口站在几个身形彪悍的成年男人,他们坏笑着注视着这一幕,仿佛在看什么余兴节目。
“不可能,我是不会说的,卡塔库栗哥哥马上就会来救我的,他绝对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即使手脚被捆缚,即使害怕得瑟瑟发抖,布蕾还是鼓起十足的勇气大喊道:“卡塔库栗哥哥只要做自己就好了,我是不会说的!”
笨蛋布蕾。
我默不作声地看着一切,思索着如何逃跑,手指四处摸索,一块尖锐的玻璃碎片被握在手心。
“那你呢,臭女人,”小鬼狠狠踹了布蕾一脚,接着把目光转到我身上,“上次是你喊了卡塔库栗对吧,害我们之后被痛扁了一顿。”
那完全是你们自己作死的吧。
我假装害怕地低头看向地面,以防进一步激怒这个小鬼。
弱小、贫穷、自卑,所以在面对更弱者时会毫不犹豫地挥起拳头,我深知这种躁郁症小鬼很容易被激起那种该死的“要面子”心理,于是选择沉默来应对。
“喂,说话啊——”或许是我的顺从和示弱取悦到了他,他招呼着小鬼们一起来踢我。好痛——骨头也是皮肉也是,全身都好痛,好像一万颗陨石落在身上。我并不知道陨石落在身上是什么感觉,但此刻我的眼前确实出现了许多星星,第一次我强烈意识到,我只是个普通人,这并不是什么游戏世界,我会痛,也会死。
我把身体蜷缩起来防止内脏被攻击,这个姿势也方便我把手腕的绳子割开。是的,因为我太没有攻击性了,所以只有双手被束缚,只有像布蕾这样的能力者才需要警惕是否会被逃脱。
“喂,你们不要打她,她和我们没有关系,她只是厨房里的帮工!”我听到了布蕾的哭声,她那边也传来了击打声。“她是我的侍女,卡塔库栗哥哥让她保护我,一切都和她没有关系,不要再打她了!”
“哈哈,你们这些小怪物居然会担心人诶。”为首的恶童停止了对我的施暴,他舔了舔刀尖,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好啊,我不打她,但是把你的脸划开怎么样?就像你哥哥那样,裂开一道大口子,嘻嘻~”
击打声停止,这个废弃房间此刻安静地连根针的掉在地上都能被听见,所有人都在等待布蕾的答案。
“好啊,”我听到了布蕾颤抖的声音,“我......可以......”
笨蛋!
我挣开束缚冲向布蕾,死死地把她护在身下,手心的碎片几乎要碾进血肉。孩子们见我突然冲过来,惊慌失措下抬起脚就是又一轮凌虐,门口的男人们夸张地大笑着,半是怜悯半是玩味地欣赏着我挣扎的模样。
你们纸片人是什么只有单线思维的大笨蛋吗!
肾上腺素飙升,心跳加快,这种状态了我几乎可以忽视背上的伤痛,布蕾脚上的绳索很快被我割开,“快跑,后面有面镜子,往那里跑。”说完这句话我猛地转身扑向小鬼们,被吓傻了的布蕾机械式地遵从我的指令向后跑去。
“不好,是镜子!”男人们注意到了布蕾的行动轨迹,他们捡起脚边的石头向镜子砸去,“砰”地一声巨响后,镜子裂开大半,碎片溅起划破了布蕾大半张脸,接着所有人都冲了上来,我那微末的抵抗犹如螳臂当车。
脸上......伤疤?被制服的我有些呆愣地看着布蕾的脸,无力阻止众人向她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