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嘴!别说了。”安塔芮丝身边所有人对待伏地魔都是敬畏和恭敬的,这是她第一次听见有人用恶毒的词汇描述他。“你根本不了解那位先生的宏图壮志,你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那位大人?”詹姆斯握紧拳头,语气恶劣,“你已经做好毕业就加入食死徒大军的准备了吗?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跪在他脚下亲吻他的袍角了对吗?你都知道他到底做了多少恶吗?你有关注报纸上莫名其妙死亡和消失的巫师和麻瓜吗?你真的……”你真的一点人性都不剩下了吗。
“你别说了!”安塔芮丝脑子里的弦断了。她不知道自己的恼怒是出于伏地魔被冒犯还是被戳穿了遮羞布,或许两者皆有。她几乎是低吼着说,“我不想听!”
“我就要说!你打心底里觉得伏地魔是对的吗?你真的觉得那些因为伏地魔的野心无辜牵连的人都该死吗?”詹姆斯的眼神变得锐利,他突然拉住安塔芮丝的胳膊,呼吸变得急促,“你是不是已经加入了——”
安塔芮丝瞬间僵硬,她知道他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
詹姆斯动作急促地撩开安塔芮丝手臂上的衣服,这只手臂干干净净的。他火急火燎地掀开另一只衣袖,没有,都没有——他长舒了口气,能称之为宽慰的神色出现在他的脸上。
“还来得及,安蒂。还来得及,你现在认识到错误改正还来得及。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他抓住安塔芮丝的手,急切道。
“你不要自以为是了。”安塔芮丝分不清她这句话是赌气居多还是什么。詹姆斯越笃定,她越烦躁。
安塔芮丝不否认,她因为詹姆斯的话产生了极短暂的动摇,但被说教的不满促使她生气地抽开了胳膊,身体往后仰了些,“你难道就一定是对的吗?我烦透了你的自高自大自以为是,自以为是同情施舍其实是高高在上的说教。”
詹姆斯愣愣地盯着安塔芮丝。他的愤怒好似被戳破的气球一下子全随着破洞跑走了,他惊恐地发现,他们经历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相顾无言之后,他和她都变了。
“我自己做的选择,我自己承担后果。”安塔芮丝的声音透着一丝颤抖,她在心里默默补充,“这是我自己的路,难怕遍布荆棘,也只能一个人独自前行。”她深吸一口气,语气越发坚定,“我自己的人生,不需要你指手画脚。”她短暂地停顿了一瞬,“波特,管好你自己就好了。”
安塔芮丝推开板凳,也没拿伊万斯准备的小礼物。她准备的小礼物剩下好几份——不用猜都知道,斯莱特林级长们并不吃这一套,他们看不上这份心意。
詹姆斯下意识伸手想拉住安塔芮丝,后者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衣角如游鱼一般从他的手上溜走。
“你会后悔的!”安塔芮丝夺门而出前,詹姆斯吼道。
她回头了,笃定道:“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灰眼睛和榛子色眼睛再一次对视了,所有的情绪都还未收敛好,以至于两人脸上的表情都是那样的复杂。
安塔芮丝微扬下巴,是标志性的布莱克家族一脉相承的高傲。
(事实证明,世界上最不兴说的就是“永不”。)
以后会是敌人吗?
也许会,也许没有也许。
安塔芮丝知道,她走出这扇门,她和詹姆斯就再无可能。她毅然决然、没有任何停顿拉开了门——
詹姆斯伸出的手无力垂落,脑袋也低了下去。方才所有向外扩散的情绪都缓缓封闭了起来。门打开一瞬间,外面自然光线倾泻进一瞬又很快随着门合上而消失。
西里斯听见声音瞬间恢复老老实实看守的模样,见她出来还有些好奇。
——看来有人贴心地施了闭耳塞听咒,考虑得非常周全,起码她不会为满天飞的流言困扰了。
“安蒂。”
“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安塔芮丝没有多看西里斯一眼。她会像西里斯一样坚定,西里斯是抛弃布莱克家族,她是维护布莱克家族。他们既然已经做出截然不同的选择,就没有必要再多废话了。
桥归桥,路归路,君向潇湘我向秦。
他们早就不同路了。
(她以为她快刀斩乱麻将所有的过去都留在了那间车厢,其实不然。命运罗织的网早已将她牢牢裹住,她不过是一步一步走向既定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