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门厄尼就目瞪口呆了。这根本不像是教室——像是在野外的某片草地!绿色的苔藓铺满了教室的每一处,天花板和窗户上延伸出嫩绿的树枝和叶片。
“好适合野餐。”
厄尼吐槽道:“我们不是刚刚才吃完饭?”
“这是一种氛围。”卡莉斯塔不管他,径直走向一块巨石。
厄尼见状连忙跟了上去,两个人倚靠着石头坐下。他们的教授费伦泽正站在教室的中央,仔细打量着已经到来的学生们——他们因此更加拘谨了。
哈利来到教室后和费伦泽说了几句话——这显得不可思议,其他人都因为各种理由不敢和教授接触。因为他是马人、因为教室的环境很不一样……大家都选择了沉默地观察。
厄尼也不敢上前和教授搭话,卡莉斯塔也是。她不擅长和教授们说话,哪怕是她们的院长斯普劳特教授,一位和蔼可亲的女士——她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能说什么呢?无非是聊些学业的事情罢了——那也太可怕了!
钟声响起,费伦泽等大家安静下来后才说是邓布利多体谅他,安排了这间教室。这里模拟了他生活的环境。
他更喜欢在禁林上课,不过他没办法回去了。
愿意接受巫师的马人少之又少,“因为我同意为邓布利多工作,我的群落已经把我放逐了。他们认为我背叛了同胞。”
原本吵闹和洋溢着高兴的教室刹那间安静了,这个话题有些沉重——因为来给他们上课,教授被当成了叛徒?
费伦泽倒是没什么表情,“我们开始上课吧。”
在他的指挥下,大家在地上躺下,天花板已经变成了星空的模样。卡莉斯塔盯着一颗星星,她从没有这样上过课——西奥多不来真是太遗憾了。
她一定要跟他说说他到底错过了什么。
费伦泽点燃了鼠尾草和香锦葵,虽然他们没有人看得出烟雾象征着什么,但是卡莉斯塔却觉得这个教授简直太特别了。
马人和人类对于星空的观察方式和见解是不一样的。哪怕她从前不太认同特里劳尼教授的占卜水平,却也会学着她指导的方法去根据行星的轨迹预测未来。因为大家都是这么做的——不止是特里劳尼,就连麻瓜的占星师也会这样做。
你们所观测的天空,去推算自己的命运轨迹——人类总会有这样的缺陷,宇宙广阔,却认为行星会影响微不足道的人。
“我们观察天空,要留心那些灾难和变故的重要动向。也许要用许多年的时间才会证实我们所看见的。”费伦泽说。“巫师们只是在度过两场战争之间的和平时期,火星仍在我们的头上闪耀。”
他说的不错——哪怕是学生都能意识到要出乱子了,也许在一年之内,也许在五年之内。战争未停歇,附骨之疽未曾拔除。
没有万无一失的事情,卡莉斯塔的心中一直回荡着这一句话。费伦泽告诉他们,连马人都会看走眼,过于相信这类事情是愚蠢的。
马人也不例外,不要太相信你所看见的命运。
教授们往往只是教会他们课本上的知识,传授他们的学识。费伦泽优先考虑的却不是这样,他似乎在告诉他们,即使是马人对于占卜也不是完全准确的,要保持着敬畏和探索之心。
“马人不是人类的仆人或宠物。”
在一个学生不礼貌的发问之后,费伦泽说了这样一句话。这让卡莉斯塔惊慌失措地意识到了这个事实——我们有着身为巫师的天然的、微妙的优越感。
不管是身为巫师,还是麻瓜,我们似乎都有着这样的看法。她想,巫师会瞧不起麻瓜,因为他们没有魔法才能,麻瓜也是如此,只不过他们的对象可能是其他事物。
我们认为自己是高一等的文明人——卡莉斯塔直到下课后仍是神情恍惚,她发觉到这样惊人的事实,却又不知如何倾诉。
我们对麻瓜的保护,对麻瓜的怜悯——是不是也是一种高高在上的俯视?
「人类之中存在两种类型的不平等:一种我称之为自然或生理上的不平等,因为这种不平等是自然确立的,包括年龄、健康、体力、智力或精神素质方面的不平等;另一种可以称之为伦理或政治的不平等,因为它依赖于某种契约,是经过人们的同意而建立,或者至少说是许可的不平等。」
我是巫师、也是麻瓜的后代,为什么仍然抱有不平等之心呢?
她尝试合上双眼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