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并无一丝秽物,反而堆满了金宝银元。
赵公义忽然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这都是从他嘴里吐出来的?
此刻不止他自己,一屋子的人没有一个敢相信眼前景象的真实性。婴宁率先转过身询问医师:“是不是诊错了?我看大人像是吞金,不像是怀孕。”
医师这才反应过来,压低声音道:“真是喜脉,而且是双胎,绝没有诊错。”
“双胎?!”婴宁捂唇惊呼,“啊呀,这真是冲撞了什么邪祟吧。”
说罢她又像是恍然大悟了什么,又扑到赵公义床前:“大人,我有个想法,这该不会……该不会是……”
她提高了声音,一脸惶恐道:“听说沂水的马一直没能怀上,那双胞胎不会跑到大人肚子里来了吧!”
……
虽然县衙的人极力遮掩,可架不住事情太过离奇惊人,次日一早便有小道消息流进民间。不过半日功夫,沂水县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便全是主簿大人怀胎的传闻。
有人说赵大人鳏居多年,又没有亲子,故向上天发愿祈求为家族添续男丁——这不,老天见他心诚,便赏了一个娃娃在他肚子里。
还有人说什么呀,你们都不知道吧,赵大人其实是个女扮男装的老姑娘,原先那个闺女就是他亲自生的。赵大人如今明面上是县衙主簿,实则是知县大人的小老婆——现在肚子里揣着的这个就是知县大人的种!
这些传言虽然离题万里,婴宁至少都尚能听懂。
在她听人说到赵公义天生妖人,即可是男,也能作妇时,一口茶水终于结结实实地喷了出来。
她果然还是没见过世面,连编出来的谣言也不如街坊邻里随便几口唾沫星子凑的劲爆。
“真的假的,这不靠谱吧?”她故作神秘地敲了敲桌面,将茶摊上大爷大娘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我倒是有个亲戚在衙门当差,他和我说的更加离奇,怪瘆人的。”
众人果然各自捧着瓜子茶水聚集过来,纷纷追问:“他说什么?”
婴宁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道:“听说赵大人德行有亏,欠了城外马场不少银钱。如今那些养马为生的人家都揭不开锅了,赵大人还要他们交出马驹来——于是怨气丛生,马肚子里的马驹就托生在了赵大人的肚子里。”
“什么?”
“还有这样的事?”
众人听了,一时间也不敢大声张扬,只能凑在一起头碰头地小声议论。
“不能吧,这怪力乱神的事可不敢乱说。”
“怎么不能!你们不知道养马巷吗?我听说那里面的人家被忽悠去给朝廷养马,家底儿都赔掉了!”
婴宁挑起眉,相当满意这个效果,又给自己倒了一大碗茶水。
说来说去,终于有个大姐迟疑着开口:“不对啊?俺娘家是兖州的,听说养马只在兖州、东昌和济南府,什么时候也轮到咱们县了?”
好样的!婴宁恨不得给她摸摸尾巴以资鼓励,面上却仿佛是第一次听说似的:“不会吧,赵大人总不能骗咱们老百姓不是。”
众人又是一阵嘀咕。婴宁一勾唇角,准备功成身退,却被另一个大娘叫住了。
“哎,妹子。我们平日都聚在这里喝茶,只你是个生面孔。”大娘上上下下地打量她一番,狐疑道,“你是哪家的?”
婴宁回过身,冲对方羞涩地一笑,脸上画皮天衣无缝:“我叫罗敷。”
说完她便施施然地结账离去,只剩一圈没读过诗辞的男男女女茫然抓头。
“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呢,你有印象不?”
“俺也有点印象……老罗,是不是你家亲戚?”
“不是吧?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