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秋儿的描述,李三贵应当是喜欢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才对。
可琵琶仙比她还大上几岁,切切实实是个成年女子了。李三贵既然癖好特殊,又怎么会独独对琵琶仙如此上心呢?
此人厚颜无耻,实在不像是同床共枕还会征求对方意见的样子。
琵琶仙到底有什么魔力,把李三贵迷得一反常态,几乎成半个君子了?
琵琶仙、琵琶仙。婴宁闭着眼,嘴巴里不住地念叨着这个名字,再次开始感受到浓重的倦意。
这一回,她清晰地感觉到脸颊身体一并开始发烫,嘴唇干得吓人,
她想站起身去找些水喝,可身上发懒,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算了,渴不死就先睡一觉……
婴宁两手空空,流浪汉似的蹲在学府门口,浑身脏兮兮地睡着了。
——王子服下学出来时,远远便看见门外几位同窗纷纷驻足,有些纠结地望向某个角落。
“怎么办,要不要告知几位学官大人?”
“还是别碰了,万一是讹人的呢?”
众说纷纭,王子服预感不太妙,连忙喊着“借过”挤到最前面,果然看见婴宁和石狮子缩在一起,正不太安稳地闭着眼。
而她右腿处的衣裙上已经沁上了明显的血色,又沾着泥土,王子服一看便急了,连忙冲上去摇她的肩膀:“这是怎么了,没事吧!”
婴宁恢复了一点意识,睁眼看到王子服后的第一个句话便是:“哥哥,你今天好靓哦。”
王子服额上青筋一跳,用力将她架起来,又转头问同窗:“失礼了,请问离学宫最近的医馆怎么走?”
同窗连忙给他指了个地方,又问道:“子服,这人你认识啊?需要我们搭把手吗?”
王子服转头一看婴宁脏乱狼狈的样子,含糊道:“算……认识吧。”
……
“我听见了。”
婴宁用白布重新裹好伤口,见王子服仍背对着自己,便幽幽地开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我是你老婆?”
王子服汗颜,只得转过身来安抚道:“一时情急,来不及细说罢了。”
“‘她、是、我、老、婆。’有那么来不及吗?”婴宁明知故问,伸出一个巴掌正反打量,“我怎么觉得五个字说起来很快呢。”
“……少说两句,好好休息吧。”
王子服起身要逃,却被婴宁眼疾手快地抓住袖角:“你是不是还在生气啊,气得连我是谁都不愿意承认了?”
“不是这个原因。”王子服叹了口气,手在空中比划了好几下也没想明白该怎样辩解,“你那个样子坐在地上,我……我怎么跟同窗解释?”
“我受伤了,我又不是故意睡在那里的!”婴宁一听就不高兴了,声音也高了起来,“你都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为什么受伤,凭什么嫌弃我!”
王子服说不通,只觉得越描越黑:“我没有嫌弃你……算了,你就当我是生气好了。”
“那也不行。”婴宁不依不饶,“我忙活了一晚上,又是受伤又是被雷劈的,你什么都没干,稍微气一下就得了,至于气到现在吗!”
“那你想让我怎么样!”王子服也有些抓狂,站起身将衣角强行扯回来,“我老老实实地读书备考,是你非要掺和李家那些污糟的事情!没有人逼你做‘英雄’!”
这是什么意思?
婴宁不可置信地瞪着王子服,努力消化着他的话语。
“……你是想说我多管闲事吗?”和王子服相处这么久,她多少也能理解了一些他的弯弯绕。
王子服撇开脸:“没有。”
婴宁看着他白玉一般的侧脸和耳朵,忽然觉得无比委屈。
“如果是你第一个被卷进来,难道你不会想要帮帮她们吗?”她轻轻地问,声音里带上了少有的迟疑。
难道你真的能置身事外,看着那些无罪的灵魂被处以极刑?
王子服一时间无言以对。
婴宁四肢处皆有青紫,腿上除了划伤,还有树杈一般的鲜红色雷击痕。
他又还能说些什么呢,
他轻轻擦去她脸上的脏污,还是坐了下来,违心道:“如果是我,我也会做和你一样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