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曾见到。”
“行吧,谅她们也翻不出什么风浪。”侍女端来补气壮阳的药茶,李三贵一饮而尽,陶醉在那股腥苦的味道里,“琵琶仙虽不能为我正妻,总也得有个她的容身之处啊,你说是不是?”
李十八仍弯着腰,一言不发。
李三贵踢掉鞋履,圆溜溜的身躯笨拙地滚上床榻:“春儿最近如何了?”
“回老爷,已经……”李十八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和李三贵对了一个眼神。
李三贵了然,烦躁地摆摆手:“那就随便再找一个。夫人善妒,容不下我院子里的通房,将人打死了。”
“是,小的明白。”李十八一步步退出去,又忽然顿住,内心天人交战。
“怎么了?”床帷放了下来,李三贵的面容模糊,看不清神色。
李十八咬咬牙,只道“无事”,转身迅速地离去。
……
婴宁阖上门,听对方的脚步确是走远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回头将王子服从被子底下解救出来。
“呼!”王子服浑身皮肤都被闷成粉红色,被子一掀开便迫不及待地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婴宁连忙拿了本书来给他扇扇:“对不起啊哥哥,我是真忘了——不过谁叫你勾我的,感觉上来了挡都挡不住嘛!”
王子服狼狈不堪地躺着,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了,气若游丝地指责:“我倒是想问……谁叫你一进屋就扑上来……”
“那还继续吗?”
王子服艰难地抬起头往下看了看,脑袋又颓然砸回枕头上:“算了。”
婴宁心虚地给他松了绑,又拧了布子来让他擦脸擦手。王子服一脸的无奈,倒还算包容。
他一边擦,婴宁一边将白日里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到李十八和琵琶仙的奸情时还推开窗,鬼鬼祟祟地往外看了一圈,这才掩唇悄声道:“想不到吧,他们两个居然有一腿!”
王子服听来只觉得跌宕起伏,比说书的都有意思,连闷气都忘了生:“他不是李老爷的亲信吗,竟做出这样背信弃义的事情来……”
这回倒是轮到婴宁愣住了:“呃,倒是算不上背信弃义吧。至少琵琶仙还不算李老爷的老婆,而且还对他情深似海呢。”
王子服也糊涂了,摆摆手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于是我就跟琵琶仙商量,到时候她先装作上吊而死,李十八第一个见了,装模作样地替她遮掩一番。到时候李老爷前脚到了,李夫人后脚再到,夫妻俩一定是大吵上一番,再将尸体拖出去草草埋了。”婴宁嘿嘿一笑,觉得这计划还挺精妙,“之后我将她挖出来就是了,是不是很简单?”
王子服听了却有些忧心:“真的能这么顺利吗……”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就算有什么小差错,我还有一身法术呢。若实在不行,变个电闪雷鸣的幻象将琵琶仙掳走就是。”婴宁摆摆手,觉得他多虑了,“这还是琵琶仙自己和我商量的办法呢。她都觉得好,那定然是没问题的。”
王子服摇摇头,还是觉得不妥:“这是理想的情况。你们可有想过,若那李三贵倒打一耙,硬说是他夫人勒死了外室 ,告到县尊那里去呢?那满屋子可都是他的人,李夫人到时候便百口莫辩了。”
婴宁想了想,终于迟疑起来:“这……他干嘛要告他老婆呀,都是一家人,不应该彼此遮掩吗?”
“若是李三贵杀了人,他夫人必会替他遮掩。亲亲得相守匿,若李三贵被治罪,她反而会被连坐。”王子服耐心地解释,“而李三贵若是恶人先告状,说李夫人善妒刻薄、害死外室,那么他大可一纸休书与夫人撇清干系,自己独善其身。”
婴宁简直听傻了:“不是,凭什么啊?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这就是王法。”王子服无奈地摊手,“虽然很不公平,但就像我同你说过的,人世间认为男尊女卑、夫为妻纲。我们如今的律法已经在尽量地保护女子了。”
婴宁立刻驳道:“保护个屁,没见过保护成这个窝囊样子的。”
这段日子和婴宁相处下来,王子服自认已远不如原先那般迂腐。婴宁对这个世界的认识还相当偏激,他乐意理解她、包容她、引导她。
他安抚地将婴宁搂进怀中,摸摸她的脸:“我只是说,你们的计划实施起来恐怕会牵连无辜,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婴宁心里有些乱,既生气又着急——是啊,李夫人到底也算受害者,看白日里李三贵抽她巴掌的样子,两人必定已经没什么感情了。
李三贵不会趁此机会舍弃她吗?
真的难说。
“噌”的一声,婴宁翻身坐起来,穿上鞋就要往外跑:“不行,我得去找琵琶仙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