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想面对啊……婴宁原本还觉得自己挺聪明,可任谁对着一个问题干坐几天得不出结论,都会对自己产生怀疑的。
王子服暗中观察了许久,从书本后探出一双眼睛,幽幽道:“妹妹?”
婴宁被吓了一跳,回过头,只见王子服搬了小板凳坐在瓜棚底下,可怜兮兮的。
“你想得怎么样了?”他强作爽朗地笑了笑,试探地问,“我能回房去了吗?”
“……”婴宁不好意思说自己目前还没有脱离起步阶段,只能打哈哈说,“快了!”
两天前就是快了,现在还是快了。王子服默默见她转身进屋,屈辱地换了个姿势,缓解两腿的酸麻。
谁知下一秒,婴宁又跌跌撞撞地冲出来——
“动了动了!”她扒着门框一脸不敢置信,“它长大了!长了不少!”
……
三日后,婴宁穿了新衣服,有些不安地站在苏姨家门口。
院子里摆了两三条长桌,十几个姑娘挤着坐,有小的有老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苏姨一眼便看见她来了,绕过好几个人迎上来:“小宁!快到这儿来,我给你留了好位置!”
——这便是“梅花酒”,当地女子之间流行的一种聚会。
大家每七日向一人交固定数额的银钱,这人便用这些钱置席办酒,请大家一起饮酒作乐,剩下的银子便自己留着。大家轮流做东,若交钱时给的多,还能起到存钱的作用。
婴宁在白梅村没有什么朋友,母亲又不玩这个,只有苏姨总跟她提起,想着要带上她一起。
苏姨来家里一趟,那黑雾便突然吸饱了灵气、涨大一倍有余。婴宁往常是不乐意来的,但这次她决定跟着苏姨,看她都做些什么。
那关着恶灵的小笼被她藏在袖中,一跨进院门,立刻便感受到它剧烈地骚动起来。
婴宁被苏姨拉着,在面朝院门的位置落座。她并不知道这里就是所谓的“上座”,自然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好几个姑娘都侧目过来,很好奇地打量自己。
她还想跟苏姨搭话,谁知后者安顿好了她,转身便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婴宁向抓救命稻草那样去抓苏姨的衣服,谁知她走得极快,抓了个空。
桌上的客人们原本聊得火热,见她落座,却突然没人说话了,只彼此打着她看不懂的眼色,也不知是善意还是恶意。婴宁只能尴尬地干坐着,周围一个认识的人也没有,袖筒里是恶灵疯狂地左冲右撞……
如坐针毡。
这种被单独排斥在外的感受太过烧灼,婴宁忍无可忍,恨不得当场离席。可她对面一个圆脸盘的少女忽然开口了。
“这位妹妹是生面孔,是苏姨的亲戚吗?”
婴宁见那少女不过十五六的样子,开口就管自己叫妹妹,不仅纳闷儿道:“我今年十七,你多大了,为什么叫我妹妹?”
那少女和旁边的人交换了个眼色,又不说话了。
婴宁这回有点看出来了,她们似乎是有些不高兴。可她不明白自己就问了个问题,哪里又出错了?婴宁张张嘴又闭上,想直接开口问,又怕再说错。
“——她不知你多大,不敢叫姐姐,怕把你叫老了!”苏姨终于兜了一圈回来,亲密地从背后扶住她双肩,替她解围,“这是夸你看着年轻呢。”
婴宁终于一把攥住了她的救命稻草,用求助的眼神向苏姨发起猛攻。苏姨了然,终于在她身边坐下。
“叫姐姐又怎么了,”婴宁挨着熟人的肩膀,底气终于回来了,直直望向那圆脸姑娘问道,“叫姐姐,不是说明我看上去比较靠谱吗?”
那姑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姐姐别生气,我没有别的意思。”
苏姨也替婴宁解释道:“你们别见怪,这是我的一位好友,个性率直,平时不讲究那些俗礼。你们跟她痛痛快快地玩就是了,不必小心翼翼的。”
婴宁也立刻识相地自我介绍:“我叫婴宁,上个月才嫁过来的,失礼了。”
这下桌上的气氛总算是活络了起来,大家相互介绍了一圈,又招呼着喝酒吃菜,很快便忘记了先前的不愉快。婴宁暗中松了一口气,伸手在袖中一摸,才发现那恶灵竟已经长到快将笼子撑破的程度了。
她连忙借口离席,走到一旁为恶灵重新施法禁制。若是再晚点发现,恐怕它就要破笼而出,将满院的人全放倒了。
婴宁来吃个酒席,反而弄得比打架还狼狈。她擦擦脑门上的汗,回到饭桌上,却听见有人正神神秘秘地说:
“你们听说了吗?那个卖茶的孙三小姐生不出孩子,要被退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