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喜欢!鸭子扑腾着翅膀,大声宣告:鸭子喜欢蛋!可人总是偷走鸭子的蛋,人坏!
婴宁一愣:“等等,你是喜欢蛋,还是喜欢下蛋?”
鸭子理解不了这个问题,停下挣扎的动作,歪了歪头。
灵光一现,婴宁连忙追问:“你要蛋做什么?”
鸭子忽然羞涩起来,扭扭捏捏地说——很多蛋,坐在屁股下面、很喜欢。
——哦!
婴宁一瞬间觉得醍醐灌顶,拎着那只鸭子往回跑:“妈呀,还真行,我有办法了!”
……
晌午,白梅村。
正逢王子服休假,他在家门口支起桌椅,帮村民们写书信。
婴宁不在家,他又忙着,买菜的任务只能落在小泥鳅肩上。王子服看菜篮子都有半个她高,不禁多嘱咐了两句:“早去早回,提不动了就放下,回来叫我。”
小泥鳅点点头,她又不傻。挎着轻飘飘的竹篮走上半刻钟,就到了老丁头家门口。小泥鳅把躺在树底下打鼾的老丁头摇醒,无辜地表示,婴宁不在,她害怕路上的野狗,不敢一个人上集市去。老丁头抱怨了两句,便爬起来一手抢过菜篮子,一手牵着她出门买菜。一直到把她送回家,老丁头再没让孩子沾手。
王子服见小泥鳅一手牵着老丁头、一手举着麦芽糖吃,连一滴汗都没流,反而是老丁头一张黝黑的脸汗津津油亮亮的,不禁汗颜。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他很想教育小泥鳅几句,可惜这孩子一直和他不亲,平时说上两句话就要跑,他实在是有心无力。
果然,小泥鳅一和他对上视线,便撒开老丁头的手跑回屋里去了。
“……”王子服重重一叹,转头和老丁头打招呼,“丁老,实在是麻烦了,进屋喝些茶水吧。”
老丁头摆摆手,只凑上来好奇地问:“这是什么学问?”
“只是帮邻里写些字,顺便补贴家用。”王子服写下署名,将信封好,小心地交到乡亲手中。
老丁头又看他写了两张纸,不太好意思地问:“一个字多少钱呢?”
王子服失笑:“没有那么贵!再说了,我哪儿能收您的钱。”
老丁头羞于开口,大家心里却都明镜似的:老头儿肯定是想儿子了。半月前小丁来了一张报喜不报忧的书信,只说自己在京城落下了脚、一切都好。王子服给老丁头读了信,也看得出他的忧心。
老丁头零零散散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叮嘱,王子服俱录下,又换了一张纸,以自己的口吻转述了老丁头不愿意表达的关切,一起封好。
“这样就行了。我有个同窗月月都往京里寄信,我明日上学带给他,请他帮忙一并送去就是。”王子服暗自笑他老小孩,反复让他把心放在肚子里。老丁头盯着他把信仔细揣进怀中,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
“……这能行吗。”孙小姐被搀扶着,在婴宁临时搭的草窝边蹲下身,翻看窝里满满的新鲜“鸭蛋”。
婴宁动作麻利,用泥固定好窝的形状:“试试嘛,试试又不吃亏。”
几个小丫头也是满脸的将信将疑,捂着嘴在一旁窃窃私语。习惯了婴宁的存在,禽鸟都渐渐恢复了平静,只是依然小心翼翼地绕着她走。没一会儿,一只很肥的蓝胸鸡一步一停顿地走到窝边,视线躲闪,好像它看不见婴宁,婴宁就看不见它似的。
众人见状,不约而同地停下动作,屏息凝神——
只见那肥鸡瞅了眼婴宁,又偷偷摸摸地爬上草窝,一屁股坐进蛋堆里,连脖子都缩下去了。
婴宁跳起来,压抑不住地欢呼:“我说什么来着!是不是成了!”
母鸡被这一嗓子吓得瞬间原地飞起,“咯咯”地高声抗议。
而孙小姐只是站起身,露出今天的第一个微笑。
“急什么,成不成要过几天才知道。”
可她那笑莫名显得有些不怀好意,又上上下下将婴宁打量了一遍,才慢悠悠道:“不过,你确实有点儿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