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乱作一团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几人没什么犹豫,立即抄起家伙跑去。
树影婆娑间,似乎有个大型动物正在灌木里狂奔,阿贵开了一枪,却只惊起一群飞鸟,并没有命中。
那些猎狗立刻冲过去围堵,猎人们也跟在后面,个个都端着枪,还在不停叫喊,慢慢缩小包围圈。
可他们磨蹭了半天也没开枪,那动物异常冷静,就埋伏在草里,也不知具体藏在哪一块,一时陷入了僵局。
阿贵他们又用手电照了一圈,便吆喝云彩拿石头去砸,想把猎物惊出来。
可张起灵变了脸色,直勾勾盯着阿贵身后,突然大喊了一声,“当心背后!”
明明没有风,阿贵身后的草里却泛起了一股波纹,正向他聚拢,明显是有东西。
但等阿贵回头,那波动就停了。
与此同时,四周远处的草丛也有几圈奇怪的波动,正向这里靠近。
一见不对,云彩反应很快,当即打了呼哨,先把猎狗叫回来,其他人也通通聚在一起,仔细去查看周围的动静。
不过这些猎人也是彪悍,这种情况下也没见一个害怕。
但现在猎物在暗,众人在明,周围又草丛太多,谁也不知道会从哪里窜出来一头野猪或是豹子什么的,此地不宜久留。
于是,众人纷纷往山坡上的古坟那里退,可刚一动,草丛的波动登时围了过来,在距离只有30多米时又消失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几人顿时慌张起来,也不走来时的小路了,全都顺着坡直线往上爬。
这些坡上的泥都是湿的,踩上去软烂无比,不好着力,不过村民们都经验丰富,轻松就上去了。
可云彩不小心崴了脚,瞬间滑下去,祝音希就在她身后,眼看要被撞到,前头的吴邪及时拉住了云彩的胳膊,但自己也被带着滑了下来。
还好祝庭芝稳住了他俩,云彩已经疼哭了,祝音希连忙过去扶她,“哥,你先带她上去吧,我和吴邪一起。”
刚刚爬的那一块已经跨出一个坑,祝庭芝便立刻从另一边将云彩带到坡上,张起灵就在边缘将人一把拉上去。
彼时吴邪也在努力往上爬,可这泥明显吃不住他的体重,已经有往下塌的趋势。
祝庭芝望着他笨拙的动作,嫌弃地移开目光,正要转身把自家妹妹也送上去,没想到吴邪脚下的泥忽然垮了。
倒霉的吴邪第一个滑下去,这也就算了,还胡乱拽到了身旁姑娘的手腕。
就算祝庭芝及时扯住了她,可被这力量一带,山坡的泥再也支撑不住,三人便直接一滑到底。
“吴邪,你可真行!”祝庭芝恨不得现场揍他一顿。
正挣扎着爬起的吴邪连忙叫道,“..冤枉啊!我也没想到...”
结果祝庭芝刚扶起自家妹妹,便察觉到了什么,他立刻往左侧看去,随即抱着她就往后退,同时朝山坡上大喊,“快开枪!”
几乎是下一秒,一只小牛犊般,吊睛白额,似豹非豹的动物就从左侧那片草里探出上半身来,两只碧绿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年前的三个人类,好像随时会扑上来。
可还没完,就在祝音希身后的草丛里又探出一只更大的猞猁,听见动静,她默默回头就对上一张更为狰狞的脸,当即脸色一白。
“哥...”
几乎是下一秒,张起灵已经从上面下来,正好滑到她身边,阿贵的猎刀在他手里。
“带他们上去。”
这话明显是对祝庭芝说的,他也没半点犹豫,揽过身旁的姑娘毅然决然重新爬上山坡,见吴邪还在那傻站着,他又不耐烦地催促了一声。
“F**k!姓吴的,想喂这东西就接着站那!”
说完,祝庭芝利落将自家妹妹往上推,由阿贵拉上去,她很轻,这个过程很迅速。
可轮到吴邪就不是这么回事了,下面的草丛里猛地窜出一只庞然大物,纵身跳在山坡上借力,飞身直向他掠去。
变故来的太快,祝庭芝几乎是本能地把吴邪拽下来,可动作还是慢了那么一秒,他一下就被咬住,直直摔进草丛里滚出好几米。
这就像一个信号,另一只猞猁立马冲了过来,但有张起灵拦着,祝庭芝暗骂一声,反手抽出藏在腰侧的军刀,就往草丛里猫去。
不远处,吴邪被大猞猁扑咬,翻身顺着山坡滚了下去,猞猁没有放过这个人类,紧接着追了过去。
见状,祝庭芝管不了三七二十一,攥紧了军刀就跟上,直跑了有一两百米,最前方的吴邪似乎停了,猞猁也再次咬了过去。
千钧一发之际,祝庭芝飞身上前,猛地扑向那猞猁,与此同时,又有一个人影闪电般从草丛里冲向猞猁。
一时间,草丛里乱作一团,猞猁的吼叫不绝于耳,但没用太久便安静了下来。
两个人影一前一后走了出来,吴邪一眼便看到了祝庭芝,他身上的衣服被撕破,沾了许多泥巴,还有不少血,露出来的手臂上有明显的利爪划痕,好不狼狈。
但他就跟个没事人似的,边走边把玩着军刀,那刀上也都是血,甚至还在笑。
他的身后则跟着个干瘦的陌生老头,同样浑身浴血,手里提着一把瑶族特有的猎刀,那只大猞猁扛在背上,似乎已经断气。
更奇特的是,老头身上竟然纹着一只黑色麒麟,鹿角龙鳞,踩火焚风,和张起灵身上的如出一辙。
这回,老头走在了前头,四周的草丛还在动,但他视若无睹,背着猞猁,一边叫喝一边往古坟的方向走。
远处只有一只手电朝这里来,祝音希就跟在张起灵身边,一见到祝庭芝立马急切地迎了上去。
“哥,你...怎么都是血...”
这一刻,祝庭芝心里都是暖的,他勾唇安慰般拍了拍她的手,“不是我的血,放心。”
听他这么说,祝音希才稍稍松了口气,转头又去看吴邪,他的肩膀也都是血,显然是刚刚在山坡那被咬的,她不由蹙起眉头。
“这种野生动物大都自带病毒,伤口必须尽快清理才行。”
结果没等吴邪开口,祝庭芝便一把扯过她,“别管,死了也是活该。”
这话刻薄,吴邪却也心知是自己理亏,换谁的妹妹被拉着垫背,自己还得冒险去救人,都不会有什么好态度。
他摸了摸鼻子,“咳咳,我没事,待会回村里让医生看看就行,音希,你别担心。”
说着,几人已经走了出去,张起灵自然注意到了老头身上的纹身,顿时就愣住了,但老头好像没看到他,径直从他身前走过。
他正想上前询问,吴邪就把他拦住,压低了声音道,“这老头不是省油的灯,而且语言不通,问他也没用,先回去再说。”
这时,祝庭芝也走了过来,他同样盯着那老头的背影,冷不丁来了一句,“那故事有点怪。”
“什么有点怪?”吴邪疑惑。
但下一秒,他就接收到了对方鄙夷的目光,“怎么,你没看出来他就是盘马老爹?”
吴邪吃了一惊,“他就是盘马?真的假的?”
不过祝庭芝没搭腔,只用看智障的眼神瞥了他一眼,随即就关心自家妹妹去了。
几人途径刚刚摔下来的山坡,那里也有一具猞猁的尸体,脖子被拧断了,是张起灵的杰作。
老头示意来人去抬,张起灵便将猞猁过到肩上,一起爬上山坡。
这时,阿贵他们也跑了过来,和老头用当地话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吴邪偷偷去问云彩,结果确认这老头真是盘马。
检查了一下他们的伤势后,阿贵就互相介绍了一下对方,但老爹对这几个特地来找他的人不感兴趣,只略打了个招呼就开始擦身上的污秽。
血迹一除,他的纹身就更加清楚了,造型和张起灵的几乎一样,但后脊梁骨有新伤口,有些深,大概率是被猞猁偷袭所致。
为了避免偷猎人过来,两具猞猁的尸体被烧了,之后,队伍回程。
到村里天已大亮,几个村里的干事都通宵没睡,带着人正准备进山,正巧在山口碰上众人。
在村公所里吃了早饭,受伤的人挨个被赤脚医生检查,好在祝庭芝只是被划伤,伤口消毒后打了破伤风针,又敷了草药,吴邪也差不多是一个流程。
最严重的还得是盘马老爹,他背上缝了10几针,祝音希围观了几秒果断出去了,没别的,多看一眼都疼。
处理完,祝庭芝便催着自家妹妹赶紧回去休息,她皮肤本就白,又熬了一晚上,此时眼下的青黑尤其明显,整个人看上去是掩盖不住的憔悴。
可她却摇头,注意力都在沉默看着盘马老爹的青年身上,祝庭芝看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要踹人,不过被及时拦住。
“哥!你都受伤了,还不消停一会儿!”
而他只是冷笑,“受不受伤无所谓,看他不爽而已。”
这话或许是被张起灵听到了,他像是回神般,忽然起身走来,自然而然牵起她的手,“希希,回去休息吧。”
仿佛无事发生的口吻令祝庭芝忍不住捏紧了拳头,“现在知道关心了,从山里回来这一路,你有看过希希一眼?”
对此,张起灵什么都没解释,只是道歉。
“抱歉,希希。”
其实祝音希并不在意自己被忽略,反正有亲哥和吴邪陪在身边,而且她已经习惯了。
因此,她十分乖巧地笑了笑,“没关系,你好好的就行。”
正巧这时,吴邪也走了过来,招呼几人回阿贵家先好好睡一觉。
不想几人刚要走,那盘马老爹就做了个手势,示意跟他回家。
折腾了一晚上,吴邪虽然很累,但他并不想错过这个机会,连忙跟上去,张起灵紧随其后,却在走出两步后生生停了下来。
“希希,你和庭芝回去吧。”
刚强迫自己打起精神的祝音希随即一愣,“...你不想我去吗?”
而他摇了摇头,抬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你需要休息。”
这句话总算让祝庭芝听得舒心了一点,他也立刻劝道,“希希听话,让他们去就行了,再熬下去,眼睛可就要红成兔子了。”
那盘马老爹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突然指着张起灵说了一句什么。
阿贵露出了奇怪的神色,又和对方说了几句,盘马老爹用很坚决的语气回完就径直走了。
几人听不懂当地语言,都盯着阿贵,他脸色有点尴尬,随后指向张起灵道,“他说,想知道事情,这位不能去,他还说...”
“说什么?”吴邪问。
阿贵叹了口气,“你们之中,迟早有人会被另外的人被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