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哑巴,你这一言不合就开打的习惯能不能改改?还有,你好歹说个理由,让瞎子我也死个明白!”
可回应他的除了沉默还是沉默,齐达内顿感头疼,刚刚一交手他就知道对方是认真的。
他很确信去找小金主的时候无人发觉,但很明显不会是因为这点,那就只剩一个。
可不等他去找女孩的身影,对面的疯子就已经到了眼前,上来就是角度刁钻的一拳,他堪堪避过,下三路就又是一记上踢,兼顾了速度与力量,简直防不胜防,只要稍微分心绝对会挂彩。
没有绝对黑暗的环境,仅靠墨镜对齐达内来说非常不利,也不知是谁那么“贴心”,特地移了几个投光灯过来,生怕这些吃瓜群众看不清似的。
因此,祝音希看了一会儿就果断上去拉架,她一边靠近一边喊停,“张起灵!黑瞎子!你们两个别打了!”
见她过来,两人不约而同停了手,只是这里围观的人太多,不是说话的地方,她便赶紧拉着这俩火速撤离。
一进帐篷,祝音希就是一顿诚恳的道歉,“对不起,齐先生,都是我口不择言才害你被拉下水,你别怪小官,要多少赔偿都可以,等出去以后,我会立刻安排打款。”
而齐达内只是笑,“还好祝小姐能正常沟通,先不说赔偿,瞎子我倒挺好奇,小姐都说了些什么才让他一上来就找我干架?”
“其实...”
还没等她说完,张起灵便一把揽住她的腰,接着瞥了眼还杵在那的齐达内,“瞎子,你先出去。”
本想再说些什么的齐达内一看他那冰冷的眼神,立马把话都咽了回去,随后转身摆了摆手,留下一句“我的赔偿可别忘了”,便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帐篷里只剩他们两人,气氛一时有些压抑,祝音希紧张地握住他的手,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小官,我错了...”
只是张起灵并没有她想象中生气的样子,他轻轻叹了口气,搂着她坐下才问,“希希,为什么这么想去?”
她能说因为你进了陨玉会失忆,到时候连她都忘了,所以不想错过陪在你身边的每分每秒吗?显然不能。
但除此之外,她还是有很多理由,一想到就会忍不住眼眶湿润的理由。
“...我联系不上你,每次想见你都特别困难,我知道自己根本不该来,可这是唯一能和你多待一会儿的机会,我...”
说到这,眼泪便夺眶而出,她低头盯着放在膝盖上紧紧握在一起的双手,忽然就忍不下去了,
这一年总共见过三次面,每次都不超过两个星期,这是第四次,其他时候都处于失联状态,但这种频率真的很正常吗?
是,他是张起灵,她就该无条件包容,什么委屈痛苦都自己打碎了往肚子里咽。
可她不是机器,她也是人,有思想有感情,会想念会爱,也想被爱。
心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张起灵张了张唇,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抱歉,希希...”
好像除了说一句抱歉他什么都做不到,理智和头脑里潜伏的那个声音告诉他不该继续,可心上切实的疼骗不了人。
下一秒,她忽然埋进他怀里,一双手搂着他的脖颈,他感觉到自己的颈窝湿润了。
“小官...我不要和你分开,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怎么会不要呢?这可是他第一眼见到时就为之心动,心心念念娶回来的姑娘啊...
可再多的千言万语最终也只汇成了一个字。
“好。”
第二天,一行6人便顺着水位逐渐上涨的河床,向戈壁更深处进发,齐达内则留下等吴三省的队伍。
由于雨水的冲刷,河床中出现了很多支流,可一条条找过来都没看到那座岩山。
车胎磨损得很厉害,后来还破了一个,只能开一段就下来打气,再继续开,简直苦不堪言。
最后,几人在河床边上休息,胖子忍不住吐槽,“会不会是那老太婆胡扯的根本就没有那座山?或者那根本不是山。也许是土丘,这10几年给风吹没了?”
但吴邪则摇头,“我感觉不是,定主卓玛那样子怎么看怎么不像骗子,或许这条古河道的走向已经变了。”
“那怎么办?再走下去,汽油都没了,我们要走回去可够呛。”胖子抓了抓头发。
吴邪摸了摸下巴,沉思了一会儿提议,“这河水能会聚的地方就是整块平原最低的地方,那里应该有个湖,我们要不先找到那个湖?然后从湖开始寻找河道的痕迹,这样至少能缩小范围。”
众人都没什么异议便继续赶路,车开上一个斜坡时,潘子忽然大骂一声,一脚踩下刹车。
惯性致使所有人都往前一冲,胖子吓得咒骂,可还没骂完,他就愣住了。
只见斜坡的另一边,竟是一块断崖,车头已经冲出去,前面的两只轮胎也已腾空,再往前一点儿指定得连人带车一起下去。
几人小心下车来到悬崖边,发现前方是一个巨大的盆地,烟雾缭绕,是一片凹陷在戈壁中的巨大绿洲。
盆地就像一个陨石坑,还挺平整,从上往下只能看到密集的树冠,雾气的阻碍致使众人看不清更具体的情况。
“看来定主卓玛和文锦他们分开时候的岩山确实已经消失了,这里是盐盖地区,可能那是一座岩山,几十年,几次雨就剩个土包了,不过,顺着河水的方向,还是能够找到这里。”
潘子一本正经地分析,他主张先下去看看,说现在不能等三爷会合,文锦就是师母,要是因为等吴三省把师母漏过去,他这伙计也不用再当了,何况时间已经不多。
陈文锦的笔记上有详细的路线描述,他们当年是通过一条峡谷进入盆地的。不过这里的地貌已完全改变,通过她的路线描述应该是照不到那条峡谷。
于是众人再次上车,绕着盆地寻找,几经曲折,终于发现了一条宽大的峡谷。
又绕了个大圈子,在盆地大概4公里的地方找到了峡谷的路口,最开始的一段可以开车,一直到乱石挡住去路为止。
所有人下车,各自背起装备步行前进,一直走到看见树木才停下休息。
按陈文锦笔记中的记载,这条峡谷十分危险,因为海拔降低,热带植被丛生,瘴气弥漫,防毒面具可能应付不了这么潮湿的环境。
而峡谷尽头就是绿洲的核心地带,那里是河流会聚的地方,坑谷中茂密的树冠下全是沼泽,奇特的地貌几乎形成了一个戈壁中的热带雨林。
虽然西王母的古王城就在沼泽之内的某处,但在里面搜索几乎和玩命没区别,可都已经到了这里,只能走一步是一步。
潘子在越南打过仗,现在成了队伍的顾问,他说这种湿润地带的沼泽最危险,上头是原始雨林的阔叶冠,几乎覆盖了整个谷底,下面肯定不透光。
树冠下面一片漆黑,还弥漫着瘴气,是蚊子、蚂蟥等毒虫的天下,尽管气温已经超过38℃,也必须穿长袖长裤,否则用不了1个小时,身上绝对没一块好肉。
花了差不多2个小时,众人把所有东西都整理打包完毕,张起灵打头,潘子殿后,砍着树枝阔叶,队伍向峡谷深处进发。
这条峡谷不像魔鬼城看到的那种雅丹地貌,好像是由地质运动产生的裂谷,谷底不平坦,怪石嶙峋,层层叠叠,岩壁仿佛被利刃雕琢过,
峡谷很宽,进入密林后,四周变得非常闷热,石头和树上到处都有青苔,无法立足,脚下也到处是潮湿的烂泥和盘根错节的树根,一脚一个陷坑,头顶也看不见阳光,压根不像青藏高原该有的景致。
胖子走得气喘吁吁,看着前方的情形,又开始扯着要把这打几只绿洲里的动物吃吃之类的话。
不过潘子说这雨林说小不小,说大不大,怕是不会有大型野兽,最多的还是虫子和蛇。
由于树木太过密集,只能边砍掉老藤阔叶边前进,但这很耗体力,胖子和张起灵轮流开道也没多少起色。
走了不久,前面的峭壁上就出现了很多石窟,密密麻麻,足足有百来个,上面覆盖满了青苔,不知里面雕着什么东西。
这些石窟有大有小,大的能并排开进去两辆解放卡车,小的只有半人多高,但都很浅,在外面就能看到里面的雕像,只是都被青苔盖住,看不真切。
吴邪率先爬上去拿出匕首挂掉其中一座上的覆盖物,青苔中,逐渐露出一座怪异的石雕。
清理得差不多了后,雕刻整体浮现了出来,那是一尊人面鸟身的立像,在山崖上直接凿出来的。
鸟的头部是一张似人非人的女性怪脸,长着两对眼睛,面无表情,冷酷异常。两足下雕着5个骷髅头,鸟立于其中两个的天灵盖上,就好像这些路骷髅都是它吃剩的。
此时,胖子忽然惊呼了一声,“天呐,小吴,这他娘的不就是...”
“和云顶天宫里的怪鸟一样。”祝音希适时地接了一句,随即掏出手机拍下一张照片。
其余人都露出了惊异的神色,就连张起灵看上去都很意外。
吴邪和胖子又动手将其他几座石窟的雕刻一一刮开,结果里面都是一样的人面鸟石雕,有大有小,形态各异。
阿宁立刻明白了过来,长白山的那些人面鸟就是西王母的图腾——三青鸟的原形,西王母手上应该掌握着驯养这些怪物的方法。
至于地下陵墓很有可能和西王母国的消失,以及遗民的神秘东迁有关。
那些怪鸟原本栖息在这片绿洲中,后来被遗民带往东方,充当了陵墓的守护者。
又耽搁了片刻,几人四处看了一圈,除了石头再无发现后,张起灵便让众人出发。
因为石雕的影响,他们几个都走得非常小心,注意着丛林中的每一个动静,生怕会碰到西王母千年之前设下的埋伏。
只有祝音希神色轻松,她当然不怕,因为还没到危险发生的时候。
而且就算突然有什么虫子、蛇之类的窜出来,她敢肯定后面的阿宁和潘子绝对比她速度快,
一路无事,只有越来越密集的雨林,盘根纠错,铺天盖地,也没再发现其他的西王母国遗迹。
就这样,队伍一直闷头向前,走到林子黑下来,两边的峡谷也成了剪影画,众人也没有前进太多距离。
胖子大概是走蒙了,就在最前面哼山歌给自己提神。
“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为什么这样红?哎红的好像,红的好像燃烧的火~”
不过胖子唱歌实在难听,加上不是正经地唱,听起来更像招魂。
最后,潘子实在听不下去了,张口就骂,“他娘的这里这么热,你就不能唱点凉快点儿的?”
胖子立马反驳,“你懂什么。这是冰山上的来客的歌,我唱起来,就想起长白山的冰川,多少能凉快点儿。”
听他俩斗嘴永远是件好玩的事,祝音希听着听着忍不住笑出了声,结果下一秒,天上忽然打起了雷,云层里电光闪动,还起风了,空气里也出现了雨星子。
众人瞬间安静,仰头看天,祝音希默默抬起手挡在头顶,被胖子看到就是调侃了一句。
“妹子啊,这雨还没下呢,这么快就...”
话音未落,雨就下来了,从几滴雨弹到瓢泼大雨前后只用了三秒钟。
众人立刻抱头鼠窜,除了雨声就只剩胖子的大骂,“哎哟!这他娘的是下雨还是下子弹呢?淋死胖爷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