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进村的时候有一辆车翻进了一道风蚀沟里。人没事,但车报废了,距离最近的公路相当远,不可能得到任何援助,这也意味着必须有另一辆车也留下照应。
这件事故发生后,阿宁明显更加心事重重。
虽然配备的是一流的越野车,但这里的条件实在太恶劣,如果无法在短期内找到山口,这些车肯定会接二连三报废,即使是修车厂里很小的问题,也有可能让车瘫痪。
随着进入盆地的深处越远,被遗弃的车子和随车的人可能会因为无法及时得到救援而在戈壁遇险。
虽然随队的机械师表示不用那么杞人忧天,毕竟柴达木盆地在路虎的速度下不是什么太大的地方,但立即就被定主卓玛的孙子否决了,
叫做扎西的小伙子解释,整个柴达木被公路辐射的地方大约只占盆地面积的百分之二,剩下的全是沙漠、沼泽、盐盖这样危险的无人区,在这种地方绕圈子,无异于玩命。
虽然有危言耸听的成分在内,但大家都知道其中的危险程度,也都没兴致闲聊了,纷纷靠近篝火,进入睡袋里休息。
托穿来这个世界的福,祝音希不是第一次露宿野外,而且白天坐车赶路确实很累,还颠了那么久,浑身跟散架了一样。
虽然又困又累,但祝音希还是掐着自己没有睡着,她在等,等一个剧情节点。
不知过去多久,久到耳边再听不到别人交谈的声音,祝音希这才睁开眼,结果一扭头,旁边戴墨镜的男人还没睡。
然后,她就被发现了。
齐达内毫不避讳地凑过去,按住她的肩膀在她的唇畔印上一吻,接着似笑非笑盯着她涨红的脸颊道,“别担心,哑巴不在。”
其实祝音希也知道张起灵不在,否则他不可能这么大胆,只是这家伙未免太放肆了一点。
她立马不高兴地坐起来小声控诉,“那你也不能...这里还有其他人!”
“一个个睡得跟死猪没区别,就算我们的动静闹得再大点儿,也没人会发现。”
说着,他又顺势牵起她的手,压低声音询问,“小姐认为我这个地下情人当的如何?”
不过祝音希才不给他面子,一把抽回手就是嘲讽,“齐先生的出场费一次那么高,还需要为了钱做我的情人?”
但他脸色未变,仍旧笑着看她,“倒斗尽是些又脏又累的活,挣得不过是卖命钱,当然比不上待在小姐身边舒服。”
“难道不是因为我人傻钱多好骗?”祝音希不高兴地撇撇嘴,又伸出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
这番话令齐达内失笑,“原来小姐对自己的评价这么低。”
话落,她的手指被轻轻攥住,跟着整个人被扯进他怀里。
她没有挣扎,一只手探进他的衣服里狠狠掐了把他的腰才嗔怪,“明明是你让我觉得自己被宰了,都怪你!”
“好,怪我怪我。”
齐达内没阻止她的小动作,反而生生受了,他的目光依然流连在她一张一阖的唇上,鬼使神差地来了一句,“趁哑巴还没回来,作为小姐的地下情人,我也该尽职尽责一些..,”
“什...”
可惜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堵上唇,后腰被紧紧箍着,一只手还被握着挣不开,她光靠另一只手根本推不动他,只能应承着这个突然又直接的深吻。
周围都是在休息的队员,而且靠近篝火,他们堂而皇之地接吻,只要有人睁眼就能发现,她虽然也觉得紧张刺激,但更多的是羞耻。
要不是怕惊动别人,祝音希指定会一巴掌扇过去,她捂住自己的嘴唇立刻缩回睡袋里,又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小心我扣你钱!”
本以为这个男人会狡辩一下,没想到一秒滑跪,认错那叫一个态度诚恳,积极认真。
直到她勉强松了口,他就又凑过来迅速亲了亲她的额头,笑得心满意足,
“哑巴不在,只能是我替代他哄小姐休息了,晚安吻而已,小姐不会介意吧,毕竟在这之前我都是靠...”
这次,他没能说完就被她捂住嘴,她当然知道他想说什么,正因如此才这么做,否则什么虎狼之词都能从他嘴里蹦出来。
可下一秒,她就感觉到手心被舔舐了一下。
犹如触电般,她条件反射地收回手。
“齐达内,你再乱来,扣一个月工资!”
果然还是扣钱有用,这家伙一下老实了,立即钻进睡袋躺着一动不动,要不是那副墨镜,还真和睡着了没两样。
本来祝音希想去找张起灵的,结果被这么一搅和,躺下还没一分钟,他人就回来了,还正好发现了她没睡的事实,她干脆不装了。
“小官,你刚刚去哪了?”
而张起灵只是摇了摇头,又轻柔地抚了抚她的脸庞,“没什么,睡吧。”
“等一下,小官!”她几乎是立刻抓住了他的手,刚想说些什么又生生忍住,接着坐起来拿出手机一顿噼里啪啦地打字。
希: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妈妈是个很好很好的人,虽然我没有见过她,但她一定把能给的爱都给了你。小官,曾经发生过的事不可能忘记,只是想不起来了而已。你存在的痕迹很多很多,认识你的人也有很多很多,就算有一天你消失了,至少我不会放弃,我会去找你,一直到找到你为止。
一长串的文字倒映在张起灵黑洞的双眼里,他久久没有动作,整个人仿佛被定格了般。
等手机自动熄屏,他像是终于回了神,将还在眼巴巴等着他的姑娘搂进怀里了,才轻声回应,“嗯,我知道。”
简单的几个字在祝音希听来却有千斤重,她同样伸出手抱紧了他,这样能够互相依偎的日子越来越短了。
第二天清晨,车队离开了这个叫兰错的小村子,往戈壁深处的无人区进发。
定主卓玛必须依靠风蚀的岩石和河谷才能找到前行的标志,使得车队不得不靠近那些山岩附近的陡坡。
烈日当空,再加上极度的颠簸,所有人都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
车队顺着一条枯竭的河道,在河床底部行进,到处都是半人高的蒿草,估计有两三年没有水通过,也许再过几年,这条河道就会消失。
只要等三天后到达河道尽头,戈壁会变成沙漠。定主卓玛表示绕过这片沙漠,就是当年她和陈文锦的队伍分开的盐山山口。
那里有一大片奇怪的石头,犹如一个巨大的城门,很容易就能找到。
再往里,就是沙漠、海子、盐沼交汇的地方,这些东西互相吞噬,地貌更是一天一变,最有经验的向导也不敢进去。
顺着河道开了两天后,起了大风,车与车的距离不得不拉大100米以上,能见度几乎为0,车速也慢到了最低标准。
顶着风开了半天后达到了极限,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无线电也无法联络,已经彻底开不下去了。
车被风吹的几乎在晃动,车窗被沙子打的哗啦啦作响,窗外涌动着浓烈的沙尘,遮天蔽日,根本看不出是白天。
“这风得什么时候才停?”坐在驾驶位的高加索人咽了口唾沫,有些不耐烦地拍了拍方向盘。
但一时没人回答他,后排的两个男人各自看向旁边车窗外的景象,表情都没什么太大变化。
又沉默了一会儿,齐达内率先开口,“车里恐怕待不下去了,哑巴?”
“得出去。”张起灵点头。
然后,他们不约而同地将风镜和斗篷给坐在中间的女孩戴上,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趁乱摸了把她的脑袋后,齐达内挑眉瞥了眼前排两个依旧无动于衷的人,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别光看着,准备走了。”
“为什么?待在车子里更安全吧?”吴邪奇怪道。
可对方只是笑,“如果你想跟这辆车一起死在这,我没意见。”
被裹的只有风镜露外面的祝音希及时出声,“吴邪,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她都发话了,吴邪虽然困惑也没再刨根究底,催着高加索人一起把装备穿上,深吸了口气就跟着他们几个人推开车门。
结果瞬间就有一团沙尘涌了进来,直接一头给他吹回车里,还是用脚抵着车门才没关上。
第二次,他用足了力气,低头艰难地钻出去,下一秒就被人扶住拖了出来,抬头一看,是黑眼镜。
而这辆车已经有三分之一的轮子陷进了河床下的沙子里,并且车身还在缓慢地下陷,如果真在里面坐着,怕是等发现了就来不及了。
四周全是鼓动耳膜的风声,和灰尘摩擦的声音,听着不是很响,却轻易盖过了其他所有声音,就算是两个人面对面说话也听不见。
另一边的几人已经从后备箱里取出了自己的装备,祝音希体重太轻,要不是被张起灵牢牢拉着,不夸张地说她怕是已经被风吹走了。
他们互相做了几个祝音希根本看不懂的手势,便往后走。
虽然有风镜,可她还是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在与大自然的对抗下,她深刻地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
但没走多远,风就已经大到连地上的石头都给刮了起来,不过有张起灵带着,她除了觉得风大到凭自己根本走不动,还有耳边都是风沙声以外就没什么太多的感觉。
一路过去又发现了其他几辆车里的人,在张起灵和齐达内的带领下,总算在20多分钟后有惊无险地冲上了河岸,绕过一团土丘躲进了斜坡下的一道深沟里。
不过,这两人很快就又出去找其他人了,祝音希就跟吴邪坐在一起,陆陆续续的又有不少人回来。
三个小时后,风才有点减缓,有人冒着风出去,翻出了在外面堆着的很多行李里的食物,众人草草地吃了一些便都休息了。
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反正祝音希睡得很不安稳,在天蒙蒙亮的时候被吵醒。
所有车被连夜找了出来,行李也都集中在一起,阿宁组织他们忙活,修车的修车,找人的找人。
吴邪似乎也跟着忙了一晚上,回来和她打了个招呼就进睡袋里补觉了。
还有几个人没找到,阿宁分了三组人出去找,张起灵和齐达内也在其中。
她也想跟着去,却被他俩一致拒绝,还让阿宁看着她,别放她一个人乱跑。
此时的阿宁看上去有些憔悴,她捏了捏眉心无奈地叹了口气,“祝小姐,我现在很忙,但既然那两位委托我照看你,就请你跟着我一起吧。”
对讲机里一直都是在外面找人的对话,祝音希看她疲惫的样子,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安慰道,“阿宁小姐,你们公司的人多少有点身手,肯定不会陷在河床里,不如问问定主卓玛他们,或者派人找找附近有没有什么可以躲避风沙的大型掩体或者建筑呢?”
此时的阿宁本就心烦意乱,现在又塞给她这么一个大小姐,她更加烦躁,但又不能表现太过,便扯了个笑,“又是祝小姐算出来的?”
对方不耐烦的样子自然被祝音希尽收眼底,她浑不在意,只是微笑着回道,“这次是直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