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屋里突然出现一道暗门这种设定,就算是吴邪也不免觉得心里发毛,他刚想凑过去看一眼,身旁的姑娘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个便携式手电。
开关一按,强光乍现,深不见底的阶梯顿时照亮了一半,虽然很长但有曲折,并不能一眼看到尽头。
要不是对准的是暗门里,就这手电光的强度,整个房间都能亮如白昼,两相对比下,他手上的打火机显得那么可笑。
“...音希,你这个...”
其实吴邪想问为什么刚才不拿出来,可话还没说到一半就被人家接了过去。
“我们这不是偷偷进来的嘛,我怕拿出来用被路过的人从外面发现,万一报警怎么办?”
这个理由确实,毕竟这些窗户都没封,她带的手电的穿透力又那么高,只要是个人站在外面都能看见。
于是,吴邪赞同地点点头,他刚把打火机揣回兜里,身旁的姑娘就已经一条腿跨进去准备往暗门里钻,他赶紧上手拉她。
“我来打头,音希,你跟着我。”
然后他就不由分说率先俯身进入暗门,一手拿手电照明,一手牵着她,小心地顺着阶梯向下走去。
通道里的温度比外面还低,哈一口气都能看到白雾,祝音希不禁瑟缩了一下,又拢紧了身上的厚外套,被牵着的手也默默往青年的袖口里钻。
没一会儿,两人紧握的手就一起放进了他的口袋里,隔绝了冷空气的接触,还有这么个暖手宝,她顿时觉得舒服了一些。
楼梯两边都是毛坯的水泥墙壁,还是20世纪60年代的那种军用黄水泥,上面能隐约看见一些红油漆刷的标语,但都褪色得只剩难以分辨的轮廓了。
阶梯顶上还有垂下的电线,被蜘蛛网包着,要不是有充足的光线,乍一看真像蛇一样。
或许是多了她和手电的关系,吴邪因恐惧而狂跳的心脏渐渐平复下来,很快就下到了第一段。
这里的高度应该已经到了二楼,但没有任何门洞,显然出口不是这里。
两人便继续向下,来到一楼仍旧没有出口的迹象,再继续就是地下室了。
很快,阶梯的出口到了,连接的是个很大的空间,用水泥加固过,地下铺着青砖,非常简陋,潮气冲天。
令人惊悚的是,空旷的地下室中间,居然停着一口巨大的纯黑色的古棺,和这周围的一切都那么的格格不入。
这样形状的应该是棺椁,但民国以后的棺材就没有棺椁了,看样式至少有五六百年的历史,大小也不是普通人家用的,起码得是个士大夫。
棺椁上铺着厚厚的灰尘,盖子有敲凿损坏过的痕迹,和棺身的缝隙里也有撬杆插入的迹象。
古棺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现代建筑的地下室,显然是被人搬来的,不过棺盖太重,没有工具光靠他俩是打不开的。
两人便绕过石棺继续向前,地下室的尽头有一扇小铁门,很矮,后面则是一条走廊。
这里的结构和楼上一样,一条走廊,两边都是房间。只不过这条走廊看不到尽头,似乎能通到别的地方,而房间也都没门,很是简陋。
第一个房间似乎是个办公室,两张写字台靠墙并排摆放,四周有几个档案柜,墙上贴满了东西,桌上地上,都是散落的纸,乍一看特别像谍战剧里搜集情报的地方。
“吴邪,你觉不觉得这里很像录像带里那个女人梳头的房间?”
祝音希的一句话令吴邪毛骨悚然,他倒吸了口凉气,表情变得凝重,紧紧盯着写字台上的镜子和其他摆设,显然在回忆录像带的内容。
这边吴邪在各种翻箱倒柜,祝音希目标明确地来到写字台前,她蹲下试着拉了拉中间最大的抽屉,发现是锁着的,连忙求助。
“吴邪,你看看能不能把这个打开。”
被点名的青年以为她找到了什么线索,拆了个门后的挂衣钩,就插进抽屉缝里用力往下压,缝隙被暴力压大,锁齿就脱了下来。
抽屉里很干净,只放着一个和A4纸差不多大的黄皮信封,鼓鼓囊囊的,一看就装着什么东西。
这是20世纪80年代末期的那种劳保信封,牛皮纸的材质,上面还有褪色的毛主席头像。
两人对视一眼,吴邪立刻打开信封,掏出一本大开杂志一样的老旧工作笔记。
翻开封面,第一页上写着一段隽秀的钢笔行书,内容点明了寄录像带的事以及可能发生的后果,但无论是哪种,书写者都将不久于人世。
而这本笔记则记载着他们这些人在10几年里研究的心血和经历,但其中牵扯着巨大的秘密,看过之后,祸福难料。
到这里其实没什么问题,就像终于拿到关键道具即将通关了,可看到落款人的名字是“陈文锦”时,吴邪再也无法淡定。
就像从一个谜团发现了另一个更大的谜团,回头看还是一环接一环,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名字使得这次探险的意义瞬间提升了一个层次。
光看青年那惊疑不定的脸色,祝音希就知道他在头脑风暴些什么,她迅速拍完照片便掐了把他的胳膊催促,“等会儿再发呆,先看看里面的内容!”
扉页后,是一张奇怪的画,由7条线条组成,6条弯曲和1个不规则的圆,在曲线上各有1个黑点,其中4个都标注了行小字。
从上往下依次是:
长白山——云顶天宫
瓜子庙——七星鲁王宫
卧佛岭——天观寺佛塔
沙头礁——海底沉船墓
剩下两个黑点旁则打着问号,显然他们至少在写到这里时还没研究出来。
对比吴邪的惊骇,祝音希可就镇定很多,她点了点笔记,“这些地点不就是你之前告诉过我,在茶馆碰到陈皮阿四,他说的龙脉吗?”
说着,她又指向那个圆圈中间的黑点,“吴邪,快看这个,柴达木——塔木陀,还标了重点和问号,会不会是指引我们去这里?”
青年已经从刚才那种惊魂不定的状态中抽离,他满脸疑惑地盯着那行小字,“...还不太清楚,得先看看后面的内容才行。”
继续翻页,之后都是文字和图画混杂的东西,字迹十分工整,写得也很有条理,唯一的缺点是字体太小,一个人看还好,但两个人凑一起就不那么方便了。
于是手电又回到了祝音希手里,她帮着给光,文字就由吴邪来叙述。
整本笔记的内容大概可以分为三个部分,都是类似日记的工作记录,有用的没用的信息全混在一起,提取重点就变得有些困难了。
第一部分是1990年4月2日-1991年3月6日,主要记录了他们研究汪藏海,依靠临摹海底墓的瓷器和壁画,加上各种史料,一点点查到“塔木陀”这个线索,可惜资料不足,研究停滞不前的过程。
这段之后有6页内容都是收集资料的陈述,一直到下一段工作日记,时间却直接跳到了1993年1月19日,足足隔了近2年。
这一段一直到1995年2月8日,大概有30页的内容,一大半都是他们一行人进云顶天宫的探险记录。
直到最后陈文锦和一个或是几个人,与其他人走散进入了青铜门,看到了终极,最终断在了策划寻找塔木陀这里。
至此,吴邪很是确信地下了定论,“看来死在黄金堆里的人,应该就是他们这批,而且看他们携带的东西,陈文锦说的我们可能就是西沙考古队的队员。”
但下一秒他又皱紧了眉头,“没想到陈文锦也进过青铜门,音希,你觉得她说的终极究竟会是什么呢?”
这个问题吧,至少在祝音希穿来前,是个无解的命题,网上猜测无数,但作者没填坑,就算再合理的说法也只能是猜测。
于是,她稍稍酝酿了一下才开口,“目前我有两个猜想,一个是连接异世界的大门,也许里面封印着很多妖魔鬼怪,放出来会危害世界。另一个就是因人而异的类似于物质化的能力,能够让进去的人看到想看的,得到想得到的。”
“..异世界?”
吴邪诧异地盯着她,但很快明白过来是指那队进了青铜门的阴兵过境,虽然很扯,但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是啊,或者是地府,不然那些鬼魂干嘛进去?”祝音希理直气壮道。
相较之下,吴邪突然就接受了第二个猜想,他点点头附和了一句便立刻转移话题,“说不定后面有写终极是什么,我们先看完吧!”
第三部分是1995年2月8日到1995年6月8日,时间跨度只有短短4个月,内容却非常详细。
主要记载了前往塔木陀的过程,看描写是个在戈壁中的绿洲,陈文锦跟着一只驼队自敦煌出发,深入柴达木盆地。
他们被一个叫做定主卓玛的女向导领进戈壁,在一处岩山分了手,进入了塔木陀。
路线图上标记着许多危险记号,这都是由一条条人命换来的,但最后他们还是到达了塔木陀。
可陈文锦和另一个人产生了分歧,她没有继续前进就回来了。
在这之后就是一片空白,整本笔记也到此结束。
三段内容都各自断开过一段时间,吴邪怀疑笔记被人装订或重抄过,就在那研究每一页之间的缝隙。
可他还没检查完就被身旁的姑娘一把抓住了手,然后他就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一幕。
就在另一边的一张写字台前,不知何时已经坐了个人,正侧身背对着他们,面朝镜子别扭地做着梳头的姿势。
刚刚听吴邪笔记太过专注,祝音希就不小心忘了这茬,她咽了咽口水立即拉着他往门的方向挪动。
此时的吴邪也吓得脸色发白,他下意识将笔记藏进口袋里,大气不敢出,和身旁的姑娘一起后退,一双眼睛却牢牢盯着这个怪人。
但很快,祝音希就发觉漏算了一点,吴邪最擅长的就是胡思乱想,也不知道他哪根经搭错了,都快回到走廊了,他突然站住还不怕死地来了一句,“你是谁?”
然后,怪人梳头的动作停了,吴邪甚至还想上前看看,给祝音希惊得扯住他的同时,在心里把这个倒霉孩子狠狠骂了一顿。
就在下一秒,静到落针可闻的房间里突然响起“咕叽”一声,是怪人发出来的。
紧接着,那怪人毫无征兆地转过身来,一张惨白狰狞的面孔就这么展现在两人眼前,而对方的头发突然像活了一样,猛地向他们袭来。
还是祝音希反应更快,她在吴邪那一嗓子嚎出来之前就硬拽着他跑出去。
可那头发也追了上来,更恐怖的是,那个怪女人,或者说禁婆就在后面。
从跑出房间的那一刻,吴邪就冲在了她前面,拉着她一路狂奔向进来的那扇铁门。
胜利的曙光近在眼前,但就在吴邪一只脚都踏了出去时,身后的姑娘突然发出了惊叫。
随即只听“砰”的一声,她像是被什么东西绊倒了重重摔在地上,手电掉在一旁,两人紧紧牵着的手也被迫松开。
回头一看,她的脚踝不知何时被那些头发卷住,正将她向后拖。
吴邪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他几乎是立刻扑了过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向后扯,但头发的力量出奇大,他自己也被一点点拽过去。
“该死的!音希,用火!”
这句话几乎是吴邪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他急忙从口袋里摩挲出自己的打火机打着,然后一边拉住她一边往后摸去,艰难地用火逼退了那团头发。
趁着这个间隙,吴邪用最快速度扶起她,顺手捡了旁边的手电狠狠扔进又涌来的头发里,然后紧紧握住她的手转头跑出走廊,再迅速关上木门。
而那只手电已经被头发给毁了,整个地下室瞬间恢复成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