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哥淡定道:“你想问什么?”
我把那张黑白照片放在桌上,移到他眼皮子底下,目光一眨不眨地落在他眼睛上,气息很沉。
“我不问,我要你说。”
血液干涸,已经变成暗暗的沉红色,小张哥没能完全擦掉血渍,脸颊红红的两片,他气定神闲对我道:“给我个椅子。”
我一挥手,有人给他搬了个小马扎,瞎子见小张哥打算老实了,向小哥使个眼色,两人带其他伙计一块退出去,临走前瞎子还对我眨眨眼:“我跟哑巴就在门外守着,他跑不了,你们慢慢审。”
人群如潮水,哗啦啦的退去,水泥房里只剩一展老旧的瓦灯,和在灯光下静谧无声的三个人。
“那个林家人嘱咐我,在你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之前,不管你问我什么,我都不能透露给你,这里面的水很浑,稍有不慎就会丧命,你没有上桌的资格,这些事只会成为你的催命符。”
我按住要站起身的木安,看向小张哥,抿直的嘴里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他莞尔:“忘了跟你说,他的名字,叫林槿之。”
心脏随着他的话语而骤停一秒,极度的缺氧如同深海潮水,在瞬间没过我的呼吸。
槿之,是我父亲的名字。
“在青铜门消失以前,通道一直是打通的状态,你为什么会认为能过来的人只有你。”
小张哥笑的隐秘:“还有,你的父亲究竟怎么死的,真的是死于你们家的遗传病?”
不。
不是。
我父亲虽然有很严重的家族遗传病,但他的去世是个意外,他死于一场泥石流。
那时我爸病入膏肓,算是时日无多,医生建议我们带他出去走走,随他想去哪就去哪,他现在的条件,已经没有继续治疗的必要。
于是我们一家人就出门旅游,从厦门出发,从周边城市玩起,因为是自驾游,我也没印象那时我们去了多少地方。
在一天晚上我们山上露营的时候,帐篷刚扎好,明明天气预报显示晴朗的天空却突然下起大雨,泥土松动,在暴雨的冲刷下,这座山产生了巨大的山体滑坡,我们姐弟三个和妈妈都侥幸逃了下山,唯有我爸遇难,他被泥石流淹没,尸骨无存。
搜救队救援三天三夜无果,只找到一件他穿过的血衣,四年间没有收到任何关于他的音讯,我们都默认了他的死亡,况且以我爸的健康情况,是撑不到四年的,他当时最多只剩半个月的寿命。
实际上在到达那座山的前一天,我爸就出现了大量咳血的症状,很大概率就在那两天了。
我妈去派出所注销他的户口,给他立衣冠冢下葬,此后每隔几年,我们都会去那座山祭拜他,对外的统一口径是遗传病去世,反正区别不大,四年只是我们不愿接受现实的逃避而已。
尽管我没有回答小张哥的问题,但他从我惊疑不定的面色里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他顿了顿,笑容逐渐意味深长。
“你知道汪家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有个失败的行动吗?”
我心神俱乱,没有多余的理智来思考,只机械地点头,小张哥就道:“其实汪家成功了。”
“什么?”
我嘴唇翕动,太多暴击让我脑子陷入麻木状态。
“汪家的黑洞计划没有失败,只能说他们运气不好,赶上了不可抗力事件,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他们计划启动的时间在1986年,那年不仅是你们的出生日期,也是哈雷彗星最近一次回归的年份,很不凑巧,彗星经过扭曲了平行时空之间的交点,你父亲没有被当场召回。”
“黑洞计划?”我皱起眉头。
“他们计划的内容是让目标人物穿越时空,所以取名黑洞。”
木安的面色看不出悲喜:“接着说。”
“接下来我要说的是我跟你们父亲共同的揣测——汪家的计划顺利实施,虽然他们自以为失败了,但这股神秘的力量的确到达了另一个平行时空,你们的父亲像是一条延迟发出的信息,两边的连接被彗星切断了,没有网络,信息暂时发不出去,停滞在手机里,等到信号恢复,手机就会重新执行发送程序,而这条信息的最终会来到他应到的目的地,哪怕是在好几年以后。”
说到这,小张微微提了提嘴角:“你们的父亲跟我没什么交集,也没跟我多说什么,这么诡异的言论,我当初就没当成正经事来听,我连他是你们父亲的身份都是在进盲冢后才正式确认的。”
他向我抬抬手:“在你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