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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真的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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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作息还是那样,齐恩习惯熬夜,通常灯火亮到凌晨。卢俜在客厅熄灯后不知该做什么,也会透过内窗偷看。他不是有意探究她的。

但她的离开确实带来了安静。

从卢俜的视角来看,齐恩是截然不同的存在。兼顾学业与事业,在这个年龄已经很不容易。大多数人以为她学习不太刻苦,毕竟有运动员的滤镜。但卢俜知道,她具备了成功的潜质。

卢俜家的冰箱里没有面包了。那是个大半夜,他被饿醒,下楼去便利店买。他看到齐恩了,准确的说,是单方面的。齐恩蹲在自家门前的走廊上,她可能有点累了,在和谁打着电话。她感冒了,额头上贴着蓝色的退烧贴,也许只是热。卢俜想,为什么一个人在那里待着。

楼道里,声控灯亮了又关,彻底陷入黑暗。

卢俜在漆黑中冷静地注视着疲惫的齐恩。

她在打电话给谁,一直没打通,她也一直打。直到最后叹息了一声,把手机揣回兜里,跨着修长笔直的腿回了屋。齐恩有她自己的故事,卢俜实在不该好奇,那也不是他该关心的。

他从失明到难以摸索的楼道里离开。

身后是并不温暖的她家的灯火。

温主任的话让卢俜意识到,他确实有些日子没和齐恩说上话了,齐恩也没有来打扰他。

温主任说:“我这边有一份市级优秀学生推荐的签字单,你不是和齐恩住的近吗,去问问她方不方便今天签了,比较赶,明天还要交到局里去。”原来是有事要交代他,卢俜说好。

中午午休的时候,卢俜给齐恩发消息。

齐恩很快就回了:“我下午回学校签。”

“会耽误训练吗?其实我可以给你送过去。”

“我在粤东冰雪,离学校有点远,你确定?”

“我送吧,温主任着急。”其实没那么着急。

“好,我把定位发给你,到了给我发消息。”

卢俜拿温主任的请假条出校门,没想到第一次用在这儿。他在校门口就打到了出租车,说要去粤东冰场。广省最大的冰雪世界综合体。

商业体在仙区市郊,确实有点儿远,四十分钟才到达目的地———一栋偌大的玻璃场馆。

周中日,又是大中午,来的人并不多。

卢俜顺着场内的地图找到了一号滑冰场,三楼正中央的位置。齐恩还在排演,教练在场外播放音响,中国乐曲。齐恩在冰场内抱臂起势。

一头漆黑的长发被束成利落的马鞭,没有一丝多余的碎发拂扰脸颊,她穿着全黑的训练服,整个人犹如一柄生硬的黑铁剑插在冰里。音乐响起之前她是完全静止的,没有生气的死物,甚至连呼吸都没有。她太美观高级,从婀娜的身量到大方端庄气度,再到没有瑕疵的脸。

她的双眼紧闭,黑睫利刃般重坠。

在古筝声拨开云月的一瞬,才睁开。

像被赋予了灵魂,她开始踩着冰刃舞蹈。这是一首敦煌曲风的片段,并不小家碧玉,劲寸的筝鸣和紧凑如珠玉落盘的琵琶清响,如将士把画中劈开一角。齐恩正是从这历史般的裂缝里刺滑出来!她的双脚不踩在冰面,而是飞天的云彩,仿佛指引着某支杀伐的军队往西天去。

在她的落点上,冰碎四溅。

足以见得力度并不轻柔。

如同生长在旋律上的舞蹈,在乐曲抵达高潮的前夕,她单脚翩翩点滑,像亲点兵将的领袖。流畅的衔接,以至于后外三周落地后才分辨出是跳跃动作,燕式旋转中妩媚的伎乐手,玉指葱削,美人韵浓。即使外行人也可以看出,无论控制力还是稳定性,齐恩无疑是最顶尖的。

舞曲的末端,鼓点一声赛一声渐弱下。

齐恩也滑回了伊始静立的中心点。

她缓缓攀住双臂,再次闭上双眼。

犹如被唤醒的壁画重新陷入沉眠。

一时风过冰止。

卢俜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而来,他只是欣赏了一出精湛到无可复加的表演。很难相信表演者是那个说话坏坏、总玩世不恭的齐恩,反差太大了,像双重人格,两个人。他开始理解开学那日为何那么多狂热粉围着齐恩要签名,追着她说有关喜欢或爱的字眼。他当初看到她的脸,只是觉得不算夸张,如今领略她的作品才知道名副其实,如果他最先认识的是冰场上的她。

保不准也会自惭形秽。

任何人面对她都会自卑吧。

齐恩滑到场边,教练对她说话。说完之后齐恩又滑回场地中央,练习着有瑕疵的动作。其实卢俜根本就看不出哪个动作不到位,他也只是看着。直到齐恩突然做出了一个额外的动作。

那是原本未被删减的规定动作。

阿克塞尔跳三周半接三周半。

向前起跳,向后落冰。

前外刃顶住刀齿起跳。

就在落地时意外发生了。

齐恩突然跌落在冰面上。

教练听见沉闷的摔地声才注意到。

而卢俜已经脱下书包飞奔进去。

比卢俜想得要好一些,摔得没有太狼狈,齐恩自己用双手抻住了冰面,双膝点地保护腿部。真坚强,他心想,摔得那样惨,在坚硬的冰面上,宛若飞鸟突然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双翼,却仍能勉强支撑住。多强大的意志力才能做到这个地步,更何况她本身带着经年累月的伤病。

卢俜扶住了齐恩。很冷,原来冰场上这么冷。

齐恩脸色极差,不停地喘息,抬眼看到卢俜。

卢俜抬住她的胳膊,帮她站起。她却推开他。

事关运动员的尊严,她并未给观众好的观感。

她作为一个表演者失格了。

齐恩右脚不停地颤抖,失误并非第一次发生,然而穿着这双相似的鞋,鼓起十足的勇气,却要一次次被摧折。她不是无往不胜的人,但也不甘忍受自己的失败。越骄傲的人越有可能登顶,但也代表她的骄傲会无时无刻折磨着她。

她无非想要触摸到曾经的自己。

哪怕一点点,齐恩只是不甘心。

她根本没有放下,放下?如何能放下?坚持了这么多年的东西。从开始懵懂的尝试,到初登赛场的欢欣,到如今功成名就,花滑陪伴了她十载的光阴,如果生命不可以献给这个东西。

她的人生就戛然而止了。

想到王玉说的那句话,再抬起头也许只能仰望到她们登顶的背影。其实齐恩总是不甘心的,不甘心又能如何?埋怨上天不公平又能如何?难道她还有再次站在赛场上搏杀的资本吗?

既然没有,那就向前看,回归到正常的轨迹。当一个普通的高中生,朝八晚五、上课放学、循规蹈矩……这并不难,总能适应的不是吗?

可是,可是不管怎样。

齐恩的泪水落在冰面上。

冰冷滚烫,晶莹剔透。

像无数日夜凝结的珍珠。

“我真的好想……”

她掩住苍白的面颊。

“继续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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