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等。”言长柏言简意赅。
白若松“哦”了一声,板板正正挺直脊背等了五六分钟,白谨总算走进了全息影像的投射范围。
她像是刚从浴室里头出来,只穿了内衣内裤,头发湿漉漉披在肩膀上,顺着皮肤淌下一道道水渍。
她展开双臂搂住言长柏,先狠狠亲了一口,随即在言长柏羞愤的目光中转向白若松的全息影像,兴致缺缺道:“你最近联系得有点多啊,怎么都是成年人了还老想着找妈妈?”
白若松眼角抽了抽,极度想骂人,但顾及到一旁的言长柏,还是把不好听的部分吞了回去。
“给你看点东西。”她扭转光脑,对向自己面前恒温罩子里头已经几乎看不出蔫吧的小绿苗,“厉害吧,我们教授一个人栽培的。”
全息投影中,白谨面上的漫不经心逐渐收敛了起来:“和我之前实验室的实验记录情不一样?”
“一模一样!”白若松转过一旁的大型仪器的屏幕,给白谨看上头逐渐出现的跑图记录,“我看过好多遍那些记录,闭着眼睛都能背出这张图。本来不出意外的话,不到十天这株植物就要死了。”
白谨气笑了:“怎么,听你的声音,你还很开心?”
她顿了顿,又立刻抓住了白若松语言中的漏洞:“本来?”
白若松嘿嘿笑了两声:“我有个猜测,等出了结果通知你。”
“我还想着你拿个别人的绿苗和我炫耀什么呢,原来是想长江后浪推前浪啊。”白谨啧啧两声,“要真成了,你也不怕被人知道你是我白谨的女儿了。”
她说话的口吻轻飘飘的,好似这是毫不在意的玩笑。
可白若松明确地知道,当年的事情对白谨造成了多大的影响,以至于她现在都挣扎在混乱的信息素之中。
“我会成的。就算这个想法不成,我也会再找别的方向,直到找到原因。”白若松郑重保证完,又想到了什么,给自己找补道,“我这可不是要管你的事情,只是刚好教授带着我一起做课题罢了。”
白谨盯了白若松一会,缓缓挪开了自己的眼睛,随意道:“你也是个成年人了,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既然决定做了,不管理由是什么,别半途而废。”
全息通话被挂断后,白若松盯着光脑上的通话记录,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也就父亲受得了你。”
新的样本不可能一天就跑完,易感期的白若松眼睛瞪得像铜铃,精神百倍,本来想直接通宵,结果中途收到了言长柏传来的消息。
[去睡觉]
消息很短,就三个字,却一如既往直击痛点,白若松一下萎靡了下来。
白谨大部分时间都忙于实验,白若松几乎是被言长柏一手拉扯大的。
白若松觉得父亲辛苦,白谨就更觉愧对于伴侣,二人在言长柏面前那是言听计从,从来不敢大小声。
“算了,明日再战!”
白若松中途把样本放进超低温冰箱里头后,才走出实验室内间,在隔离走廊里头脱下防护服,接受一系列的消杀。
实验室的机器都很老,有时候不怎么灵敏,在检测仪检测腺体的时候,白若松感觉痒歪了歪头,机器居然没有跟着调整角度,直接戳在了脖颈侧。
白若松感觉后脖颈一送,一丝浓烈的杜松子金酒的味道霎时充斥满了整个消杀间。
“警告,警告,信息素浓度超标……”
实验室的红灯闪了起来。
白若松低低咒骂了一声,赶忙用光脑和虹膜信息关停了警报系统,感叹了一句还好教授给的权限高。
她一边走出外间等电梯,一边摸口袋。
在摸了两三个来回之后,白若松也不得不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她的确没有带备用的抑制贴。
白若松只能尝试用手掌抚平被撕开一个角的抑制贴。
抑制贴本来就是一次性的,被撕开之后即便是贴回去,效果也没有原来好。
白若松独自一个人站在电梯里头,耸了耸鼻子,总感觉空气中还是弥漫着自己的信息素。
电梯到一层的时候,白若松已经开始有些神志模糊了,高热从腺体弥漫到四肢百骸,乃至她一张嘴都能感觉似乎有一股火从喉咙里喷了出来。
电梯叮一声打开,她看都不看,凭借肌肉记忆往宿舍的方向跑,感觉额头有汗珠划过,又被风吹得往侧后方落,有些痒。
咚!
好像是撞到柱子了。
白若松脚下一转,刚想绕开障碍物,那障碍物居然伸出两只手臂,摁在了白若松的肩膀上。
“你怎么了?”障碍物开了口,是白若松熟悉的声音。
她眨了眨眼睛,缓缓抬起头来,模糊的视线重新聚焦,看见了一张棱角硬朗的面孔。
天幕已经转暗,路上悬浮的灯球冒着毫无色彩的,白炽的光芒,在男人脸侧打下一片浓黑的阴影。
他眉骨悬高,眼窝深邃,薄薄的眼皮底下一双琥珀色的浅淡眼眸,映了一点光之后似漂亮的宝珠。
白若松的目光顺着他的面部线条往下,扫过笔挺的鼻梁,落在了唇瓣上。
他的嘴唇是典型的薄唇,薄到有些锋利,却有又小又圆润的唇珠,在犬齿隆突处极速收窄,留下一道微微下撇,瞧着有些不近人情的唇缝。
白若松嘴唇张了张,发出了一点细小的声音。
“什么?”男人没有听清,眉头紧蹙着微微俯下身来,凑近白若松。
“离我远点。”他听见她细若蚊蝇的呢喃,“我会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