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给你。”
下一秒,池昭感觉一个小小的,包着软布的东西被轻轻地放在他的掌心。
池昭将它捧在手心,柔软的红色福袋,上面用刺绣绣着“平安”两个字,最上面还坠着一个漂亮的绳结。
“这是什么?”
池昭当然认识这是平安符,只是他不知道江怀序为什么要给他这个。
他印象中,只有父母才会为自己年幼的孩子祈求这种东西。
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他的父亲也为他求过,被母亲做成了吊坠挂在他的脖子上。
直到那场意外来临,汹涌的洪水中,父亲用尽全力将他托举。
和父亲一起消失的,还有他块小小的平安符。
池昭握着那枚平安符,睫毛轻颤,在深夜的灯火中竟显出几分脆弱。
他久久没有出声,久到江怀序快要以为他不喜欢。
嗨呀,好像确实有人不信这个,他要是不喜欢这个也没关系,她其实也没有很失落啦!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
江怀序的指尖悄悄地摸上平安符上的绳子,想要收回去:“你要是不喜欢也没事啦,确实有人不喜欢这—”
江怀序的话还没说完,突然就被池昭俯身抱住。
池昭很高又很壮,将近190的身高配上浑身的肌肉,抱着她的时候能将她完全拢在怀里,但他的力道极轻,带着近乎克制的温柔。
他下午走之前换了件衣服,身上又恢复了之前清爽干净的味道,萦绕在她的鼻息之间。
“谢谢。”他的脸小心到近乎虔诚地靠着她的颈窝,咫尺之间,他说话的气息贴着她的耳蜗擦过,让她脸上涌起一整热意。
他的拥抱转瞬即逝,快得好想一场幻觉。
只是她离开时,江怀序摸到了肩头那块不知为何而湿润的布料。
“我下午去镇上的庙里求的,总觉得一个月去了两次医院,得去庙里拜拜才行。”江怀序跟她碎碎念着。
正巧之前她在翻阅丰水镇的历史文献时看见,镇子的最北边有一座寺庙,求姻缘,保平安。
她托送她回来的姨姨将她放到寺庙门口,姨姨还好心的告诉她今天刚好可以赶上庙里的师傅诵经祈福。
刚好赶上活动,在庙里请愿的人很多,人挤着人,将她推到了寺庙最边上的大树边。
不知道是什么树,但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上面挂满了红绳,有的求姻缘,有点求生子,有人求生意兴隆,步步高升,江怀序也往上面挂了跟红绳。
虔诚地对着佛祖祈求。
祝父母,祝池昭,祝陈奶奶,祝自己,也祝这个世界上素未谋面但心怀善念的人,长命百岁,平安顺遂。
“我求了三个呢,你一个,我一个,陈奶奶一个,明天你去医院的时候带给她。”江怀序修长的手上握着红鹗色的平安符,在灯火下看皮肤白的惊人,像一段被倾倒出来的牛奶。
“希望你平平安安。”她的声音还带着少女不谙世事的娇憨。
须臾间,天地仿佛都被隔绝,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晚风吹动女人的头发,她的发梢短暂的拂过他的发尾,交错在一起。
“希望你平安”,池昭在心里将这句话翻来覆去的念了几遍,好像比其他一切都话都来的更动听。
他再开口时,声音有些艰涩暗哑:“谢谢,谢谢你,阿序。”
最后两个字,声音小的微不可查,这还是他听见江怀序和朋友打电话时,朋友对她的称呼,那个女声黏黏糊糊的叫她“阿序”。
在这昏黄的灯光下,好像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他瞒过她的耳朵,却瞒不过自己的心,学着她的友人,缠缠绵绵的唤她一声“阿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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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因为程奶奶的病情,江怀序不得不暂且调整了一下当前的计划。
虽然她原本的拍摄计划就是要展现这些绣女真实的生活,但她不愿意将镜头面对躺在病床上的陈奶奶。
她明白陈奶奶的骄傲,每次上镜前都要掏出来自己最漂亮的衣裳,将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再插上几只莹亮亮的簪子的陈奶奶,想来是不愿意一副病容被镜头永远的记住的。
她只好一边忙着和导师线上开会讨论方案,一边重新去实地调研,忙得脚不沾地。
池昭也一边要兼顾工作一边要去医院照顾陈奶奶,两人明明共住一个屋檐下,却很少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