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视线就如同高山一般死死压在他们的身上,这并非是故意为之的刁难,只是如此庞大的存在,举手投足就能引来天翻地覆。
泛着珍珠光泽的白纱围在男人的身上用以蔽体,其下近乎完美的身躯散发着不容小觑的力量感,长长的银色卷发铺开,从高大的石座上垂落,像是树木的根须,又或是地脉中的晶脉。
凌途注视着三人半晌,叶惊语和陆忆倒是表现自如,只是对于隼来说还是太难熬了,只能咬牙简直不跪倒下去。
随后凌途有了下一步动作,他懒散地倚在座椅上伸出手遥指向三人,隼的眼睛一缩,直觉告诉他要尽快逃离,可是来不及反应,风被无形的手攥在手心,从石柱上落下的沙砾速度越来越慢,直至静止在空中,飞溅的水花像是烟花那样定格在海面。
叶惊语看向周边,两人都停在了原地,不是完全的静止,而是无限趋近于静止,连同时间一同,他把视线重新移向凌途:“还是一如既往不得了的权柄。”
“我只是觉得时隔那么多年,我们叙旧需要一些单独的时间。”凌途从座椅上起身,原本沉重的威压被尽数收敛,俊美的男人现在的气息不像是任何的能力者,简直就和普通人没区别。
凌途向叶惊语勾了勾手,叶惊语向他走去的同时感到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被剥离了,银色的光在凌途的手上汇聚,他饶有兴致地修饰了一番,接着这枚银光化作流星飞向高空,直至离开这片世界。
“凌炘留下的自我切片?”
“没错,好歹是我的后人,就这么一个,关照几分也是理所当然的。”凌途指向空中,原本被限定在这片区域的规则被无限扩大,从整个结界到外侧的狄拉克之海的瓶子,接着再往上,漆黑的海沟中暗流静止在捕获异兽的前一刻,疯狂攻击着克拉肯庞大身躯的异兽们也停下了步子,远古海妖像是感觉到了这无形的力量,身体本能地又贴近了岩壁几分,再往上,「无限」的领域扩张到数百公里之远。
一号封印点最上方,正兢兢业业四处奔波,把塌陷的地形强行用术式修复固定,尽可能维护封印的翟寻风也察觉到了从下方飞速上升的力量,他把手中的这片山石放到缺失的山脉上向下看去,接着挥了挥手:“这边!”
看来他的推测是正确的,叶惊语暗地里松了口气,封印被货真价实的主人稳定住了,不过凌炘的状态也能被控制住算是意外之喜,另一条路的胜算太低,若非万不得已他实在不愿意用。
“这是你准备的游戏?或者说,是你们准备的游戏?”叶惊语脸上的表情变得危险起来,凌途已经站到了他的身前,男人很高,单是人形就近有两米,叶惊语需要抬头才能看到他的眼睛,长长的银发像是华贵礼服的衣摆,胜过任何昂贵的绸缎拖在地上,紧接着凌途摸了摸他的脑袋。
“在下面玩的开心吗?”一向不苟言笑甚至算得上冷酷的男人此时的语气竟然带上了几分慈爱,凌途这样也让叶惊语哑了火,他拍开对方的手说道:“这可算不上玩,到底怎么回事?”
凌途没有因为叶惊语的抗拒而放弃,对方可是少数他喜欢的陆上人,直接把青年抓过来把脑袋揉地晃来晃去,这样就算了还感叹道:“和以前没什么变化嘛。”
叶惊语忍无可忍:“好歹一把年纪了能别这样吗。”
“你现在也算不上年轻吧?”凌途松开了手轻笑着说道。
“这不一样,不要转移话题,这个神明是从哪里来的,你们打算做什么,我不在之后发生了什么,其他君王呢?”
“刚醒来就被问这么多问题,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近人情。”凌途走向一边。
“你见过祂,更准确的说是你见过祂过去待过的地方。”
“极北的那片遗迹。”
“没错,这还是唐承的情报,在你走后这家伙通过海里的地脉游离到我的地盘,想要展开自己的权柄,祂是憎恨着人类的。”
“憎恨?”
“没错,任谁被算计了数千年都会恨吧?尤其是深入了人类的心之后,你知道那个不死种族灭绝的原因吗?”凌途问道。
叶惊语摇了摇头,至少在他出事之前这方面的课题没有研究方向就暂时搁置了。
“他们捕获神明,试图控制,解析祂们,想要将神明拉下神坛,神若是拥有了人的心,自然可以借其触及到更多,就像是「熔炉」一样。”凌途声音冷淡地说道。
“可是他们失败了。”
“没错,不仅为自己招来了灾厄,还让神明知晓了憎恨、欲望这样丑陋的东西。”
“这样的存在比其他任何神明都要危险,我个人的主张是尽可能断绝后患,虽无法弑神,可放逐拥有了弱点的祂还是能做到的,不过这时候唐承给出了一个提议。”
“由我以及剩下的四位贤者一起封印祂,将其作为工具固定在这个世界上,算得上可怕的构想,现在想他或许是最先意识到法则的人。”凌途感叹道。
“什么意思?”镜中人和第五颜竟然也出手了,叶惊语陷入沉思,这件事越来越复杂了。
“「平衡」的出现将肆意的神明驱逐,为人类争取到了更多的时间,天平的一端上升,为了平衡,在那之后就是我们,超脱人类的存在,世界逐渐抗拒起我们,这也是这些年来我持续沉睡的原因。”
“欧普提姆就是第一个,倒不如说他就算像我这样压制自身也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