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乐桓宁说完这话的瞬间,面前的少年突然睁大双眼,眼中的数据疯狂流淌,千百年来积攒的野心与欲望就像被针戳破了的气球,砰一声消失得无影无踪。
主教大人终究选择了自爆,没有给别人留下折辱自己的机会。
他的胸口冒出一缕细烟,整个人像坏掉的韭菜一样,啪一下软倒在地。
“这是……结束了?”
埃尔讯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喃喃道:“这是不是也有点太快了。”
乐桓宁冷冷地盯着地上的“尸体”——这个少年的诞生着实仓促,从出厂到投入使用,也不过短短几天,换算到其他AI身上,甚至还是个嗷嗷待哺的婴儿。
可惜“婴儿”的身体里装了颗老成的心,连带那枯朽的命运也成了遗产的一部分。
“想什么呢,当然没有,他能活这么久,有的是能力自保。”
乐桓宁一句话吓出了埃尔讯一身冷汗——如果有的话,他蹭一下转过头,像个二百五一样到处扫视周围的黑暗。
“别看了,其他人都不在这儿,这是我扫描的数据,上面有替身的具体位置,我们必须把他们全部消灭。”
那些闪动的红点似乎知道了自己的处境,在主教大人自爆的瞬间,立刻开始向不同的方向移动。
埃尔讯看不懂,也不知道乐桓宁说的“替身”指的是什么,他呆愣愣地看着那片投影,喃喃道:
“这么多,这些都是‘主教大人’吗?”
“是,也不是,他们的中枢内拥有相同的数据,一个死了,另一个也可以继承‘皇位’,这大概算是一种保护机制,防止被咱们这样的人一锅端。”
当然了,即使把这些人凑到一起,也得不到1+1等于2的效果,不管后面加了多少个1,最后的总数是不变的。
就是不知道这么多主教见面以后会不会打起来。
乐桓宁心里突然出现这么一个诡异的想法,牵起唇角,忍不住把自己逗乐了。
而作为心虚又不敢发言的死神先生,阿努比斯看着乐老板嘴边的笑意,轻声道:
“刚刚他说的是真的吗,你……不记得我?”
乐桓宁立刻收敛笑意,故作冰冷地转过头来,淡淡道:“啊,时间紧迫,这问题咱们回头再说。”
明明失去记忆抛妻弃子的不是他,可阿努比斯偏偏不敢出声反驳——大概是乐老板之前那饱含怒气的口吻吓到了他脆弱的中枢,阿努比斯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主人驱赶的小绵羊,最好的方式就是乖乖听话。
而在旁边眼观鼻鼻观心的露希尔轻咳一声,将打算发出疑问的埃尔讯拖走了。
“这数量是不是有点太多了,如果咱们不能在继位大典前解决,那不就等于失败了吗?”
只要还有一个替身活着,他就能登上王座,让之前所有的努力白费。
这对于他们这群小众的觉醒玩家来说,容错率未免有些太低了。
瑞德尔爵士:“他们身边肯定还有很多这样的守卫,解决一个都如此麻烦,要是把他们全部解决,时间上恐怕有些不够用。”
问题太多了,多到每个人头上都凝聚着一片厚重的阴云。埃尔讯不明其意,看着大伙儿脸上的表情,也加入了哀悼的队伍中来。
“行了行了,答案已经摆在我们面前了,与其在这儿纠结,不如抓紧行动,只要我们尽力而为,剩下的就交给命运吧。”
从他们走上这条路开始,命运如何就已经不重要了——只要火光不熄,只要他们做的事不违背本心,那么终有后来人会让它们再一次重见天日。
得到消息的主教大人就像一群放飞自我的哈士奇,在整个中城区做着无规则的量子运动。而他们的任务就是在涌动的人潮中将他们击毙。
如果说刚开始他们需要在空旷的环境中寻找目标,那么到了现在,逐渐复苏的城市就成了阻挡敌人最有力的步伐。
露希尔穿着一件灰色卫衣,手里拿着一瓶机械油,就像每天去早上联康医院上班那样,平平无奇的女人混在早高峰的人群中,出神地打量着不远处的那栋建筑。
一座通体发灰的二层小楼,连个对外的窗户都没有,跟她的衣服一样不引人注目。露希尔嘬了口机械油,让过一个着急上班的中年男人,目光一扫,小楼周围的所有布置都被她尽收眼底——
一个“周行”和一个白影正站在楼下的入口处,背着手,警惕地注视着往来人群。
所有从小楼前经过的人都忍不住回头,好奇地观察这两位保镖。然而白影本身就是一个有点狂躁的人,他不耐烦地瞪大双眼,登时吓跑了一群企图看热闹的人。
主教大人也许不想让自己在人群中太过张扬,又或者一样的人出现在大街上容易引人注目,楼下的守卫只有他俩,但楼上有多少可就不一定了。
露希尔嘬完机械油,给自己打了个气,顺手把瓶子扔进垃圾桶里,然后揣着兜,绕到了建筑后面。
兜里有瑞德尔家世世代代相传的那把钩索,露希尔抬起头,钩索正好挂到了房檐上。
没有窗户,就没人能看见她的小动作。露希尔顺着钩索往上爬,一个翻身落在了房顶上。
房顶上有一个宽阔的天台,堆着不知何年何月放在这的垃圾杂物,蒙着一层厚厚的灰,除此之外,还有一道通往楼下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