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我提醒你,在你面前就有一位贵族吗。”艾德里安说。
他的语气是一种纵容式的轻快,甚至谈不上多少责备。
“但从某些方面来说,这确实是一个不算诋毁的形容。他们其中的绝大部分人,都是令人震惊的愚昧,不知所谓。”
宁溪能从艾德里安平静的面容下,看到隐藏在他眼底的冷光,那种厌恶、蔑视、鄙夷、愤怒,比之自己更甚。
宁溪想,艾德里安当然不会因为他辱骂贵族这个群体而生气,因为艾德里安从来不把自己摆在同那些尸位素餐的贵族们同等的位置。
艾德里安同样唾弃他们,他自认为比那些蠢货们更优越,更高贵,在另一个更神圣纯粹的阶级中。
那些人甚至碰不到他的鞋底。
艾德里安一视同仁地鄙视所有人。
真是何其傲慢的混蛋啊。
“真难得,我们对于一件事拥有相似的看法。”
宁溪不能说这没有给他带来一种新奇的体验,因为艾德里安总是在他面前胡说八道,宣扬一些优生主义的独裁言论,不顾任何人感受地强硬行动。
然后突然间,他们的脑波重合了,他们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这即让人受宠若惊,又深深地感到恐惧。
“我会说这只是因为我们缺乏足够的交流与理解,否则你会发现我们之间的分歧并非完全不可调和。”艾德里安说,放下了甜品银匙,将膝盖上的白色丝巾收拢起来搁在桌上。
这是用餐完毕的示意。
“恐怕我很难同意这一点。”宁溪挑了挑眉,在心中长叹一声,尽量不表现出过分的留恋,“但是不管怎么说,即便遥远的祖先们往我们脑袋上插了无数根线,他们也无法吃上这么富有创意的消暑甜品。”
艾德里安嘴角划起一个微笑的弧度,“至少在发明美食上,人类的思维是可敬的。”他招手引服务生前来埋单,将一张签好金额和名字的支票放在服务生的银质托盘上。
“别说得好像你不是人类一样。”宁溪没有特意去看那些数字,反正无论多少都是他付不起的价格。
服务生走开了,艾德里安和宁溪站起身,闲聊着往外走去。
艾德里安说,“是的,我们是人类,暂时。”他说得很轻,几乎只能让身旁的宁溪听到。
宁溪几乎克制不住向上望天的动作,长叹一声,“我宁愿不去想象你那抛弃人形的理想形态是什么模样。”
这种联想让宁溪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回忆起一些可怕的经历。
他曾经去过普威尔的灵济院——专门收治超凡者的教会医院,在米勒教士的安排下。这不是一趟观光旅行,这是一堂生动的超凡知识写生课。
毫不夸张地说,这绝对是一场地狱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