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案A组,隶属于749局,成员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异能术士。在普通人的眼里,这是公安系统特别抽调的一支精锐团队,主要负责一些奇案、难案。实际上,特案A组真正的任务是负责处理省内大大小小涉及异能玄学的刑事案件。
特殊审讯室内,摄像头转动了一个角度,对准了审讯室内那张空空如也的椅子。
摄像头拍摄的画面被投影到审讯室外的一面大屏幕上,在摄像头的镜头中,那张空的审讯椅上竟然坐着一个有些模糊的人影,从轮廓可以判断出这应该是一位留着披肩短发的女性。
柳安木站在审讯室外,隔着贴满黄符和红绳的玻璃,若有所思地看着审讯室内的情景。
与审讯椅隔着一整面透明玻璃的另一边,坐着两个穿着警服年轻的男人。其中一个男人向后靠在椅子上,手中的签字笔不耐烦地点着笔记本:“夏小姐,新城百货大楼背面就是南湖,你说的地方在现实中并不存在。我们希望你可以再仔细回忆一下,是不是把位置记错了?”
夏晴慢慢抬起头,她苍白的皮肤上爬满血丝状的黑线,这些黑线在她的脸上蔓延,一直汇集到那黑漆漆的眼眶中,她坚定道:“我不可能记错。我们在那间房子里待了整整一周,透过窗户唯一能看见的东西,就是新城百货大楼的广告牌!”
另一位审讯官沉默了片刻,第一次开口讯问:“既然这样,夏小姐还记得广告牌上的明星是哪一位吗?”
夏晴没有任何犹豫:“是邓*君!”
整个审讯室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半晌,右侧的审讯官将笔放在桌子上,向后靠去,无奈道:“夏小姐,一个八十年代的女歌手,出现在21世纪百货大厦的宣传广告上,你难道就不觉得很奇怪吗?”
随着审讯官话音落下,夏晴整只鬼都愣住了。她的眼神有些茫然,似乎有几次想要开口,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审讯室的玻璃外,柳安木双手插在白大褂里,说:“她的记忆被人动过手脚。”
新死之鬼大都浑浑噩噩,他也同样经历过那段时间,灵魂被困在骨灰盒里就以为自己住进了没开灯的房子,看见一张明星画报就以为明星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如果在这个期间有人故意去引导,想凭空捏造出一段不存在的记忆,并不是什么难事。
“有点麻烦了。”王远抱着手臂,眉头一点点拧了起来:“三个主犯现在包揽了所有责任,也包括所有尸体上的铁钉。按照他们的说法,往尸体上钉铁钉是‘黑三’从网上学来的偏方,目的是要把死者的亡魂镇住,免得她们出来作乱。”
柳安木摇摇头,说:“他们不是那个组织里的核心人物,充其量就只是送给我们的炮灰。”
王远“嗯”了一声,打开手机,从里面调出来一张图:“小李在‘黑三’办公室里拍回来的照片。除了这尊佛像以外,小李他们还缴获了不少人骨,有一部分已经被钻过孔,我估计这几人是想把人骨做成法器再卖出去。”
照片的画面中靠墙的位置摆放着一张老式衣柜,隔架上摆着一个小型的木制神龛。
神龛中的神像正面是个牛头,共有九个脑袋,头戴惆髑髅冠,从背后伸出的几十双手共同组成佛像的背光。女者则面向男者,双腿张开,坐在男者的左腿之上,四臂相拥作交合状。
柳安木盯着上的佛像,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念头:“欢喜佛?”
印度密教与藏地信仰结合的藏传密宗中有供奉欢喜神的说法,欢喜佛通常以代表法的男身与代表智慧的女身交合形象,象征性的表相,教导信徒利用“空乐双运”产生悟空性,以达到“以欲制欲”之目的。
这个念头好像一个绳结,把零散的线索串在了一起。电光火石之间,他的心脏猛一跳,瞳孔紧缩,下意识转头看向王队长,脱口而出道:“刘海平呢?他以前去过这里吗?”
“刘海平?”
王远扫了一眼手机上的照片,眉头很地轻皱起:“他和本案有什么关联吗?”
“不,没什么……”
柳安木顿了一顿,随即面色不动地移开目光:“我只是觉得两个案子都有神龛,未免太巧合了。”
他低着头,掩饰着眼底的寒意。即便面上依旧是一派平静,但他藏在白大褂袖口中的手指却逐渐收紧,因为太过用力,连指尖都微微泛白。
空乐双运,以欲制欲,如果这两个案子的幕后主使真的是那个组织,那从现在开始,他就谁也不能相信。
王远拍了拍他肩膀,语气中并没有怀疑:“年轻人立功心切,能够理解。但我们办案子要讲证据,绝对不能光凭感觉办事。”
王远不是刚入职警局的新兵蛋子,他是特案组的队长,经过他手下审理的犯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柳安木心知王队长刚才的话术并不代表信任,反而应该是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但如果王远真的是那个组织的成员,那他反而也是最好的切入口。
柳安木不动声色垂下眼皮,强迫自己将紧绷的肩膀慢慢放松,只是白大褂下的手指依旧颤抖着,透露出一丝不寻常的情绪。
半晌,他将手从白大褂的衣兜中抽出,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说王大队长,你真是越来越像省厅那些老头了。”
省厅的老头哪个不是公安系统的大领导,随便拎一个出来,肩上的功绩能单独上人民大会堂接受表扬去。
“臭小子。”王远闻言失笑道:“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柳安木耸了耸肩,难得没有接话。良久,他一伸手:“头儿,来根烟。”
王远看了他一眼,从兜里的烟盒中摸出根烟,递了过去:“红塔山,抽得惯吗?”
柳安木接过烟,叼在嘴里,含糊道:“行啊,什么都行。”
其实他不会抽烟,只是尼古丁的味道会麻痹人的神经,这样也许会让他好受一点。人就是这样脆弱的生物,在面对一些不想面对的事情时,就会恐惧,就会想要逃避。
烟草燃烧的味道顺着气管流入肺部,强压住那种又呛又辣的感觉,柳安木低头咳了几声,呼出一口烟气:“头儿,五年前的‘陈峰’案,你还有印象吗?”
“9.21特大枪杀案?”王远沉思了片刻:“有点印象,凶手据说是个精神病,当时正在发作期。”
“凶手一共开了六枪,六名死者全都是一击毙命。”柳安木挑起一侧的眉尾:“如果犯神经病就能成为神枪手,那精神病院早就应该改成部队后备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