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傅鸿卓问起宋怀川之后的打算,他现在已经是准保送生了,不仅学校不用去,还可以收到校方的大额奖学金,那之后无论是继续上学还是深入研究奥数都是可以的。
然而宋怀川却只是淡淡地说:“继续找工作吧,之后时间多了,加上我有奥赛奖项,选择面更多。”
“继续工作?”
“不行!”
傅鸿卓和纪聿礼的声音同时响起,傅鸿卓看了纪聿礼一眼,纪聿礼却没有看他,放下勺子,对宋怀川说:“你不能给自己放放假吗?我们家现在也没有这么缺钱,我天天躺家里花不了你几个钱,加上你攒的和奖学金,一直到你上大学都不愁吃穿,你一天天往外面跑干什么?想靠打工买别墅啊。”
傅鸿卓也赞同地点点头:“是啊,怀川你这么多年都没有好好享受过人生,不如趁着这个时间出去旅旅游、放松放松,钱的事也没有这么着急,是吧?”
宋怀川淡笑着摇摇头:“首都的物价还是房价都比云城高,我要在那里租房的话每个月都是一大笔开销,如果学业繁重的话就更没有多少时间赚钱,不如趁这个空闲多攒些钱,之后也能轻松点。”
傅鸿卓愣了愣,宋怀川不住宿舍而是坚定地选择租房肯定是为了纪聿礼,他一个人要撑起两个人的未来,确实要想得比一般少年多。只是他没想到宋怀川上大学还要带着纪聿礼。
纪聿礼当然知道宋怀川的压力来自于什么,当即道:“我妈在我出生前给我留了一笔财产,一千万,等我二十岁的时候可以取出来,如果是担心钱的话大可不必,这么多年光是利息都有七八百万,我们光花利息都能花十几年。”
宋怀川道:“这是你的钱,我不会动的。”
“你的钱可以给我花,为什么我的钱你不能花?”纪聿礼眉头深深蹙着,紧握着勺柄的指尖微微发白。
“你的钱你自己花。”宋怀川重复道。
纪聿礼真是想不明白宋怀川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在坚持什么,明明有可以让生活过得更简单的方法,他偏要走更辛苦的那一条路。
“你非要和我算得这么清,是不想欠我人情吗?为了方便随时放弃我,不用在金钱上产生纠纷?”纪聿礼竭力忍耐掀桌的欲望,把勺子狠狠砸进碗里,溅起汤汁,“你有病吧,宋怀川。”
一见情形不对,傅鸿卓连忙和起稀泥:“诶诶诶,有话好说,别骂人啊,多大点事啊真是的。”
宋怀川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没有这么想,我只是不想花你的钱,而且这钱还是你妈妈留给你的遗产。”
“她留给我不就是为了给我花的嘛,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我给你花难道她还要从棺材里冲出来打我啊。”纪聿礼气道,“你不想花我钱,呵,我也不想花你钱!你今天把在我身上花掉的钱算一算,等我拿到钱就全部还给你,以后我们再也别见面了!”
说罢,也不听宋怀川的解释,猛地把自己砸进床里,掀开被子盖过头顶,气呼呼地团成被团。
宋怀川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对傅鸿卓抱歉一笑:“不好意思傅哥,您继续吃,我去哄一下。”
傅鸿卓大气都不敢出,连连点头,一头栽进汤碗里。
宋怀川坐到床边,伸手扯被子,没扯开,加重力度才艰难拉开,只能看见纪聿礼刻着愤怒的后脑勺。
他倾身凑过去看纪聿礼的脸:“哭了?”
纪聿礼紧闭着双眼,嘴唇倔强紧抿着,倒没哭,就是看上去气得不轻。闻言他猛地睁开眼,愤怒地瞪着宋怀川,手脚并用地蹬宋怀川:“滚!别到我面前晃悠!我不跟你这种脑子有病的男人说话!走开!”
宋怀川制住他的手脚,知道此时最好的安抚方法就是亲一亲纪聿礼,但傅鸿卓在这里他没法这样做,只能轻声哄道:“对不起,别生我的气。”
纪聿礼怀疑他根本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但仍旧因为宋怀川的服软而心软,不再挣扎,眼神中的愤怒忽而化为漫天的委屈:“……我就是不想你整天在外面挣钱,有错么?”
宋怀川垂眸看着他,钳制的手转为轻柔地抬起放到唇边轻吻:“是我的问题。”
“如果我以前更努力一点,或许现在就能更游刃有余一些。”
“根本不是这个问题啊,你都这样了还要怎么努力!”纪聿礼道,“我们现在本来就不缺钱了,如果你不拒绝我们还会有一千多万的流动资金,首都一套房都买得起,你到底在焦虑什么啊。”
“但是目前的我配不上你的一千万,如果连你都养不起,我哪来的资格让你出钱供养我。”
“我不理解你的意思,我们既然生活在一起,那么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你的钱也是我的,那一起用有什么问题吗?”
宋怀川摇摇头,不欲与他多争论这个话题:“不说这个,你就当是我脆弱的自尊心吧。听我一次,好不好?”
纪聿礼仍旧蹙着眉看他,神情不似一开始的愤怒,眸中闪过一丝不解,半晌他道:“好吧。”
宋怀川松了口气,就听见纪聿礼又说:“那我也要出去工作。”
宋怀川满脸不信任:“……你?”
“我去当小提琴老师,或者钢琴也行,马术、滑雪、潜水都可以,肯定比你赚的多。”说到后面,纪聿礼的神色间染上小骄傲,像和长辈吹嘘自己会背古诗的小屁孩。
宋怀川挑了挑眉:“你去教人,到时候投诉比工资还多。”
另一边,莫名感觉自己有点多余的傅鸿卓早已默默端上自己的碗到了厨房。
默默偷听的傅鸿卓越听越觉得他们之间氛围不太对劲,没等他琢磨出来什么,忽然发觉他们吵完了,于是没事人一样走了回去:“聊完了?得出结论没?额……”
他的笑猛然僵在脸上,视线凝在纪聿礼因为仰躺而露出的一截腰上,莹白的肌肤上缀满红痕,只一瞬,因为起身的动作又被遮掩下去,但他清楚自己没有看错。
这大冬天的,应该没有蚊子……了吧?
宋怀川问道:“您吃完了?”
傅鸿卓皮笑肉不笑,脑袋放空道:“嗯,我还给你把碗洗了。”
宋怀川无奈一笑:“不用这么客气,傅哥。”
半晌傅鸿卓从刚刚那一画面中回过神来,抹了把脸,“……没事。”他的视线又落在纪聿礼脸上,他已经坐回桌前,低下头小口吃着饺子,模样乖巧,傅鸿卓扯了扯嘴角,“……小两口和好的真快哈。”
长什么大,这他妈是被爱情滋润过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