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张脸实在太有欺骗性,面无表情时倨傲张扬,但眼睛垂下立马就显出几分无辜和可怜,他嚣张跋扈这么多年还活着,估计也沾了点长相的光。
老板娘煽风点火完便怪笑着地走了。纪聿礼抓着鲜花饼,一口咬下。
宋怀川默默看着,半晌妥协道:“我和你道歉,我不该这样对你,行么?”
纪聿礼啃着鲜花饼,闷闷不乐道:“你道歉就这态度?”
“对不起,我不该冷落你,我的做法非常不成熟,我道歉。”宋怀川从善如流地道歉。
纪聿礼道:“还有呢?”
“还有?”宋怀川微微一愣,忽然领悟,抿唇挣扎了一会,耻辱道,“……我没有不愿意。”
纪聿礼抬了抬眼,轻哼一声:“我不愿意。”
总算是翻篇。虽然敲打纪聿礼的行动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但好歹是把人劝回房间了。
那点似是而非的暧昧,就好像被刻意忽视了一般,被一打岔而彻底消散,留在那栋黑暗中的水泥房。
-
第二天中午,两人坐公交回了趟城里。
楼下的婷婷还站在楼前拉小提琴,拉得鸟尽弓藏、兔死狐悲。
纪聿礼路过时捂住了耳朵:“啊,不如直接杀了我。”
婷婷看见他们,立刻放下小提琴,噔噔地跑过来:“哥哥,你回来啦!”
自从上次纪聿礼给她调了个音后,这小女孩就跟缠上他了一样。
纪聿礼说:“怎么一个星期过去,你的琴技还是这么好?”
小女孩听不出大人坏心眼的反讽,欣喜地笑着:“是嘛!我每天都在练呢!”
纪聿礼呵呵两声。小女孩问道:“哥哥,你这个星期干什么去了啊?”
纪聿礼看了眼宋怀川,忽然笑道:“这个哥哥做痔疮手术,我去医院照顾他。”
宋怀川瞥他一眼,而小女孩一脸天真无邪地问:“痔疮手术是什么?很严重吗?哥哥你没事吧?”
纪聿礼道:“没事没事,就是做0太多,以后只能被迫当1唔唔……”
宋怀川捂住他的嘴,对小女孩温柔地笑道:“哥哥没事,你一个人在家么?”
“嗯嗯!”
“那你乖乖练习,我们先回去了。”宋怀川揉了揉她的头发,拖着纪聿礼回去了。
身后,小女孩又将小提琴搁在肩头,重新开始拉起来。
一进家门,纪聿礼两脚一蹬,鞋子横七竖八地躺在玄关,他飞扑到床上,卷过被子深深吸嗅:“唔,还是这里好。”
宋怀川弯腰拿起门口的袋子,脱鞋走进门,顺带理好纪聿礼的鞋子,往热水壶里倒水。
纪聿礼看到书桌上那个方正的袋子,问:“你姐夫送衣服来了?”
前几天晚上,傅鸿卓给宋怀川打来电话,邀请他去一个生日宴,他侄女的成年生日宴,也是傅家的家宴。理论上来说,宋怀川没有理由去参加,因为他姐姐法律意义上没有嫁给傅鸿卓,无法参加家宴。但是耐不住寿星大小姐曾经见过他一面,从此一见钟情不可自拔,硬是求着傅鸿卓在中间牵线。
宋怀川本想拒绝,但打电话的时候纪聿礼正好在旁边,一听说名流宴会有酒喝,立马越俎代庖一口答应了。
傅鸿卓估计怕这两个穷光蛋没有得体的衣服,去宴会上丢脸,于是给他们送来了两套西服。
纪聿礼满脸期待地打开,满脸失望地合上:“不是吧,就这?三年前的款式,穿过去不是一样丢人。”
宋怀川走过来摸了摸,感觉手里的布料与普通衣服的触感都不同,他不懂什么款式和品牌,只知道这是个高档货,一件抵他半年工资。
宋怀川到浴室换了西装走出来,手里生疏地打着领带,纪聿礼坐在床上呆呆地盯了他半分钟,猛然回神,愤愤地嘀咕了一句:“妈的,真有衣冠禽兽的气质。”
他朝宋怀川招招手:“过来,你个笨蛋。”
他站在宋怀川的面前,抬手替他打领带,宋怀川的下巴微抬,沉静的视线落在纪聿礼脸上。
纪聿礼快速熟练地给他打了个漂亮的结,拿起自己的衣服换上。他从来不喜欢西装外套带来的束缚感,仅仅换上了衬衫西裤,衬得身量纤长,气质清冷。
如果说宋怀川换上西装是大变活人般的反差与惊艳,那纪聿礼就是浑然天成,仿佛天生就该出没于名流酒会。
纪聿礼犹觉不够,往手上沾了点水,把宋怀川的头发中分向后扒拉了两下,露出他立体锋利的眉眼,跪在床上满意地点点头,揉搓了两把宋怀川面无表情的脸。
纪聿礼到装西装的袋子里翻找邀请函:“我看看,今天到哪里快活……”
他的声音猛然顿住,邀请函上一行烫金的字:
名爵音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