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卖点的。”
“不会点吃的,倒先学会买烟了,真有你的。”
天台的铁门“咣当”一声,缓缓合上,一阵阵的晚风吹动布料微微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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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怀川没有吃晚饭,回家后便在厨房洗菜煮面,纪聿礼凑在他旁边好奇地看着他。
“你这么晚了才吃晚饭不饿吗,吃的什么啊?”
宋怀川微微弓着背,修长双手在冷水下冲洗翠绿青菜:“清汤素面。”
纪聿礼嫌弃地皱了皱眉:“噫,还放这么多青菜。”
“荤素搭配才营养,你不能只吃肉。”宋怀川有注意到纪聿礼不管吃什么都要把里面的葱和蔬菜挑出来,专吃肉,连汉堡里的生菜也不要。
纪聿礼满脸抗拒地摇摇头。宋怀川洗净了蔬菜,切菜、切肉、煮面,动作娴熟,很快房间里便漂荡出面条的香味,纪聿礼在旁边看得直咽口水,磨宋怀川给他尝尝。
宋怀川被他磨得不耐烦,挑了一筷子喂给他,纪聿礼细细品尝后评价道:“有点辣,再来点。”
宋怀川给他盛了一小碗,不顾纪聿礼的哀嚎在里面加了半碗的青菜和一点肉末,给他端到书桌上,随后把自己的面也端过去,两人凑在书桌旁吃面。
纪聿礼趁着宋怀川去拿筷子的功夫,飞快地把自己碗里的青菜全扔进宋怀川碗里,把他的肉夹到自己碗里,喜滋滋地吸溜面条。
他已经吃过晚饭,因此宋怀川没给他盛太多,纪聿礼被辣的鼻涕眼泪直流,吃完后便缩在椅子上晾舌头:“嘶,对了,你周末,嘶,要打工吗?”
“要。”
“做一整天?”
宋怀川想了想:“不,有空闲的时间。怎么,你要做什么?”
“帮我个忙。”纪聿礼打开手机,敲了几下屏幕,放到宋怀川面前,“你有空到这个地址看看能不能进去,帮我拿点东西。”
宋怀川扫了一眼,认出那是云城有名的别墅区:“你以前的房子?”
“对。我想回去拿些东西,但是我觉得李什么平的会把我家密码改了,那就算了,你先看看吧,如果能拿就拿点。”
“你要拿什么。”
“嗯……电动牙刷、iPad、switch、多拿点衣服……”纪聿礼掰着手指细数,听上去好像想让宋怀川把他家搬过来,“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把地下车库里那辆我最喜欢的法拉利开出来,但是估计你没有驾照,就先这些吧,我这还留着小区门卡,你进去给保安看一眼就行,我家门锁密码是……”
宋怀川收下那张卡:“我不能保证成功,李兴平很大几率会封锁那里,你最好不要抱太高期望。”
纪聿礼耸耸肩:“就是觉得让给李什么平那家伙太可惜而已,等我活过二十岁,我还会拥有这一切。”
宋怀川扫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收拾碗筷拿到厨房去洗了:“你先洗澡吧。”
“不急。”纪聿礼却又跟了上来,抱臂靠在冰箱上,脸上露出揶揄的笑意,“突然想到,你周末的工作还是名爵音庭的?”
宋怀川面色不变,折起袖子,打开水龙头:“不是,我早就被那里辞退了。”
“为什么?没让客人满意?”
“得罪了你,我怎么可能还能在那里混得下去。”
纪聿礼哦了一声,面无歉意,歪了歪头,“那我帮了你啊,你那时候才多大啊,做这个对身体不好,以后可能阳痿的。”
水声潺潺,骨节分明的手指间浸满泡沫,皮肤不细腻,明显是做过重活的手,但修长有力,手背布满青筋,倒显出几分性感来。宋怀川低头专注地冲洗泡沫:“那时候我需要钱,他们给的钱多。”
纪聿礼心下了然,他住这里这么多天,对宋怀川的生活情况有了大致了解,他似乎是一个人生活的,每天都要出去兼职,衣食住行都非常节俭,要么是家境贫困,要么是父母双亡、独自生活。
当然,这与他并无关系,他反正没几天就要搬走了,离开这里以后,他们便没有一丝一毫的瓜葛了。况且宋怀川再怎么拮据,总比他好点,宋怀川至少还会赚钱,他只能等死。
“有道理。那你一晚上能挣多少啊?你一个未成年,受众群体也不广吧,而且这犯法,经理肯定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宣传你。”纪聿礼八卦之心熊熊燃烧,见宋怀川不搭理他,自顾自地说,“你对标的客户群体是男的还是女的?富婆应该也看不上未成年吧,噢你男的也可以啊?那你是在上面还是在下面?”
宋怀川听着他越来越不着调的话,心里愈来愈烦躁,真想立马洗干净手,捂住他那张聒噪的嘴。就在他快要压不住火气的时候,纪聿礼忽然把手伸向他裤子,不轻不重地捏了捏。
纪聿礼说:“嘶,也不小啊,那你做下面那个有点浪费……”
“纪聿礼!”宋怀川猛地把手里的筷子一砸,把纪聿礼吓了一跳,宋怀川一把掐住纪聿礼的脖子,瞪着他的眼睛仿佛淬炼的火和阴寒的冰,语气森然,“你他妈再碰我一下试试?”
纪聿礼懵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抓着宋怀川的手臂就要给他个过肩摔,没曾想宋怀川的力气大的惊人,将纪聿礼的双手都按在冰箱上,震得冰箱上的瓶瓶罐罐乒乒乓乓倒了一堆。
“你放开我!”纪聿礼怒道,“摸你一下怎么了,跟黄花大闺女一样,我摸你,我的手还脏了呢。”
宋怀川冷笑一声,眼中无半分笑意,伸手在纪聿礼屁股上力气很大地捏了一把。纪聿礼瞬间汗毛倒立,被摸过的部位像是被刚吃了屎的狗舔了一下。
宋怀川垂眼目睹了纪聿礼所有的表情变化,冷冷道:“摸你一下怎么了,你不是黄花大闺女。”
纪聿礼愤怒之极,对着宋怀川一阵拳打脚踢,全没打中。宋怀川扛起他人,大步流星地走出厨房,将他扔到床上。
纪聿礼的脑袋在墙上狠狠磕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声响,顿时疼得表情扭曲,整个人捂着脑袋缩在床上。
宋怀川垂眼看了他几秒,五指在身侧握成拳头,闭了闭眼,道:“我再说一次,我在名爵音庭做的是正经工作,没有卖身,纪聿礼,你最好注意分寸。”
前两年是他最缺钱的时候,姐姐的化疗急需用钱,每一天的开销都好像蓄水的泳池,一刻不停,却永远不够。
名爵音庭的工作最开始只是熟人介绍的一个次结兼职,他负责将酒送到各个包厢,仅此而已。那一晚上有不少人中意他,和经理说要点他,但是宋怀川没有答应。
可能看中宋怀川的隐藏价值,经理给他加薪,让他长期在那里工作,虽然还是以前的工作内容,负责帮包厢送酒,但宋怀川能猜到经理的用意是想让他自己看清这其中的巨大诱惑,有朝一日自愿献身。
遇到纪聿礼的那一天,是他第23次上班,他推着酒车跟着一班少爷小姐进了包厢,看见蜷在角落里睡觉的纪聿礼,身上流露出风月场中格格不入的安静的寂寞。
他只是给纪聿礼盖了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