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川皱起眉:“纪聿礼,这不是可以开玩笑的事情,在国内持枪是违法的,如果你不说,我会报警。”说完,他顿了顿,“还有,你为什么会春药摄入过度?”
纪聿礼低头咳了好几声,慢悠悠道:“你给我买包烟,我再告诉你。”
宋怀川挑了挑眉,无语道:“你觉得你现在能抽?”
“我不管,我就要。”
宋怀川嗤笑一声,眉毛挑得更高了,他整个人隐在阳光的背面,使人看不清他的脸,但纪聿礼知道他现在一定是轻蔑、不屑的表情。
“你觉得你现在有和我撒泼的条件?你现在走不了路,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动一下都会加速毒素的流通,身上穿的、手上输的、躺着的,都是我出的钱,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明白么?”
“你做梦!”纪聿礼心里的火噌的一声着起来,瞬间沉下脸,抓过旁边的空水杯用力砸向宋怀川。
手臂酸软无力,砸出去的水杯以一个低垂的弧度落在地上,砰然碎裂,连宋怀川的脚尖都没碰到,反而纪聿礼因为动作过大,砸完东西就撑着床边大口喘气,被身上的刺痛弄得皱紧眉。
处于下风的局势令他怒火中烧,撑在床边的手背手筋凸起,苍白而瘦削,将床单攥得皱成一团。
脚步声由远及近,床边出现一双白净的运动鞋,接着下一秒,纪聿礼眼前一花,被用力按在床上,脸颊被一双手捏得生疼,面前出现一张英俊,但冰冷阴郁的脸。
向来只有他按别人的份,从没人敢这么对他。纪聿礼气得浑身发抖,剧烈挣扎起来,宋怀川却纹丝不动。
“你最好看清楚现在的状况,现在是你依靠我,不要摆出你那副高高在上的少爷架子,现在没用了。你在ICU躺了三天,几乎花掉我所有积蓄,而我本可以不管你,或是不签字,因为我只是恰好在你中毒的时候碰到你,连皮都没擦破,我什么责任都不需要承担,你觉得我为什么要救你?看你给我甩脸色摔杯子吗?嗯?”
宋怀川的语气仿佛淬毒的刀子,一字一句,嘶哑森然,饱含经年累月的恨意和一丝报复的痛快。
纪聿礼当然知道为什么,因为他恨自己,想看自己跌落谷底,对他俯首称臣。
但,这不可能。
纪聿礼一口咬向宋怀川的手,宋怀川却仿佛早有预料,迅速抽回手,让他咬了空。
纪聿礼抬起一只手要扇他巴掌,被宋怀川握着手腕按在脸侧。他一通乱打,全被宋怀川轻轻松松制服住了,反而让他因为动作过大而疼得不住抽气。
对上宋怀川仿佛看无能狂怒的小动物的眼神,纪聿礼气得眼睛都红了。
纪聿礼咬牙切齿道:“你要钱,我随时可以给你,你以为这么点钱就可以把我踩在脚下?你做梦。”
宋怀川嘲道:“我知道你现在还有点小钱,但,剩下的不多了吧?就你的花钱速度,不超过半年肯定一分不剩,也可能还我钱后都不剩下多少了,到那时候你靠什么活?扇人巴掌,还是卖身?”
“没钱就饿死,和你无关。”纪聿礼冷道,“放开我。”
“饿死?你想的美。”宋怀川放开了手,坐在床边用阴沉的眼神看了他几秒,随后视线一收,锋利的侧脸重新恢复平时冷淡的模样,走回沙发继续吃饭。
纪聿礼气得背过身,被子盖过头顶。
空荡的病房重新恢复安静,只有宋怀川克制的咀嚼声。
纪聿礼闭着眼睛睡不着,被迫听着背后的人的动作。宋怀川似乎拿出了什么作业,沙沙地发出笔尖和纸张的摩擦声,悉悉索索的,吵得他心烦。
在第一万次心里催促宋怀川早点回家后,背后的写字声忽然停住了。
纪聿礼在被子下悄然睁开眼,听见笔被搁在桌面,随后脚步声由远及近,擦着床尾再次远去,最后,“喀”一声,门被合上。
宋怀川走了。
纪聿礼头探出被子张望了眼,房间里果真空荡荡,只剩他一个人。
纪聿礼呼出一口气,翻了个身。
过了一会,宋怀川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
纪聿礼抬眼瞥了一瞬便阖上眼,听见宋怀川走到床边,在床头柜搁下什么东西,随即回到桌边提起笔重新写起作业。
纪聿礼躺了一会,一道馄饨的香味飘进鼻腔,他偷偷睁开眼睛,看见床头柜那放着的塑料袋里,盛着的是小馄饨。
纪聿礼没动,半晌,他轻声开口:“我不吃小馄饨,我要吃炸酱面。”
“你没有选择的权利。”写字声不停。
“那我就不吃了。”
“……”
漫长的沉默后,宋怀川忽然啪嗒一声放下笔,重新出了门。
二十分钟后,一碗清淡的炸酱面被扔在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