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刚刚险些误会了张善人是伪善呢……”
“不愧是一生立誓行善的,被误会了也不生气,真是好人啊。”
听到这些话,老板立刻露出个笑模样,又冲着宿无恙作了个揖,转身回了店内,好像根本不记得地上还跪着个江欢。
宿无恙皱着眉,这老板好生奇怪。不在乎钱,反倒似乎很在乎自己在别人眼中是不是善人。只是他对于江欢的态度真真是和善搭不上一点儿边。
“谢谢您。”身后传来温柔地道谢声。
宿无恙转过头来,挑了挑眉:“你知道?”
江欢偏了偏头,用下巴点了点宿无恙手的方向,而后伸出手结了个宿无恙刚刚结出来的印的模样:“我看见了。”
宿无恙愣了一下:“你……”对啊,他怎么忘了江欢生前也是个灵师了。于是他点了点头,而后对着江欢伸出了手:“先起来吧,刚刚你为什么一定要让那个张善人上一炷香?”
江欢闻言抿了抿唇,睫毛一抖,眼里就盈满了泪水,眼看着就要落下来。
宿无恙最见不得人哭,尤其是女孩子。他不擅长哄人:“哎,哎,别哭啊。你哭了我就什么都听不明白了,怎么帮你啊?”
江欢吸了吸鼻子,努力把眼泪憋了回去:“您……真的愿意帮我?”
宿无恙点点头:“你我都是出家人,出家人不打诳语。”
“好,那我信你。”江欢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大好看的笑来。
宿无恙扭头往窗口望了望,看不到司浮的身影,他不知道要不要告诉江欢,她师父就在这。
“你在看什么?”江欢也顺着宿无恙的目光往酒馆的二楼望去。
宿无恙回过头来:“没什么,我暂住在那个酒楼里。咱们找个地方聊聊?”
江欢想了想:“不介意的话,来我家吧。师父去了,师兄也不在,我这些日子也没心情打理。所以,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我不介意。”宿无恙正有此意,现在时间线里的江欢好像完全不认得他,那他刚好可以去探究一下江欢的过往,也能……了解一下司浮的从前。
江欢带着宿无恙沿着街道一路向前,宿无恙眼看着快到昨天茶棚的位置了,他停了下来:“江欢,前面是不是有个茶棚?”
江欢扭过头来看着他,手中夹着一张符竖在自己胸前,一脸警惕:“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宿无恙心道:坏事了,忘了在这里他应该不认识江欢才对。于是他打算把应付司浮扯的谎再对江欢说一遍,也不知道能不能糊弄过去:“我师父是仙人,所以我会能够知道一些事情……”
宿无恙底气不是很足,江欢看起来并不如失忆的司浮那么好糊弄。
可是江欢想了想竟然把符收了起来,点了点头:“这么说,我倒是能理解。”
宿无恙愣了一下:“我以为你会不信我师父……”
江欢摆了摆手道:“没什么不信的,我师父也是仙人,可是世人都不信。”
“啊?”宿无恙蒙了一下,你跟我说那个被怨念和罚困住的司浮是仙?
不过仔细想想,宿无恙觉得倒也合理。
先是之前司浮自己说过自己有仙缘,再有就是司浮那干净的魂魄本源,就算不是仙的话也一定是修为极高之人。于是他点了点头:“嗯。那……世人为何不愿为他上香?”
江欢眼见着眼圈又红了,宿无恙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哪壶不开提哪壶!他赶忙道:“先到你家再说这个事,大街上这么多人,想必也不太方便说这些事情。”
江欢闻言点了点头,沉默地走在前面,带着宿无恙转了个弯,走上一条小路。宿无恙暗暗松了口气,好在不用从那个茶棚走。
与其说是小路,不如说是野地,杂草树木都长得毫无章法。宿无恙跟着江欢穿行其中,只觉得要是一个不留神跟丢了,他就得迷路。
走了约莫十来分钟,眼前终于有了一条小石板铺成的路,转了个弯,一个竹篱笆围着的小院子出现在了眼前。
宿无恙突然就愣在了原地。
一刹那,他的脑中又充斥着那夜模糊的景象,他与另一人对坐于院中。他虽然看不清那人,但他知道那人与他年纪相仿。
那人说“鬼和我们,其实只是存在的形式不同而已……”
他还是不知道那人是谁,但他知道,这座小院曾是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