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夜里,定是个乘凉的好地方。
宿无恙转身往后面走去,他站在矮墙边上,看着地上散落的啤酒瓶,蹲下身来,从兜里掏出那一沓冥币,把手伸向旁边:“小安,有火吗?”
方安掏了掏兜,兜口翻出来,比脸还干净:“没有……”
“那算了。”宿无恙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伸手一指,那叠冥币便自己烧了起来。而后他手向上一扬,冥币便飞了起来,带着纸灰在空中洋洋洒洒飘散开来。
方安瞪圆了眼睛:“宿宿宿宿宿哥,原来你这么厉害!”
宿无恙瞥他一眼:“不然你觉得我为什么会是镇上最厉害的灵师,吹出来的吗?”
而后,宿无恙看着那些冥币燃烧殆尽,手中结印将纸灰聚了起来,从旁边拿过来一个啤酒瓶,对着墙上一砸,啤酒瓶就碎了。他随意捡了块玻璃渣,在地上画了个圈,将纸灰圈了起来,又挑了点在外面。
宿无恙郑重地对着这个圈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头,轻声念叨着:“吴哥一路走好,灵师宿无恙敬上。”
宿无恙站起身来,扭头看了眼愣着的方安:“手机带了吗?”
“啊?”方安伸手指指自己摊开的兜口。
宿无恙叹了口气,走过半个天台来到水箱边上,看着那把生锈的锁,从兜里掏出手机打了个进来时见过的大厅里写着的举报电话:“喂,管理员吗?水箱是不是有问题啊,水有股怪味。”
打完电话宿无恙就和方安司浮一起下了楼,三人坐着电梯下来,正是大家上班的时间,一个个步履匆匆的人拎着电脑包步入大厅,他们逆着人流走出去,一路走到院外。
宿无恙抬起头看了看已经升起的太阳,眯着眼叹了口气:“下个月的房租又没着落了……司浮,方安,你们准备跟我一起睡大街吧。”
话音刚落,旁边街道上就传来一阵警笛声,来的不只有警察,还有穿着防护服的人。
几人侧身让开道,看着他们拉起了警戒线。
“宿哥,这是???”
宿无恙带着他们走上来时的路:“管理员还不算傻,报了警,不然还得我来报警。”
方安更蒙了:“咱们不是解决了吗,为什么还要报警?”
宿无恙扭头看了眼方安,又看了看司浮:“确实挺傻,但是脑子可不像我。”
司浮低着头轻笑出声。
方安挠挠头:“啊?”
“灵师解决的是鬼的事,这种谋杀案可不是我能处理得了的。但真相必须被公开,枉死之人应该被正名,善恶都该有所报。”宿无恙说完拍了拍方安的肩,“拐弯了,你要走哪去?”
刚回到小卖部,宿无恙就见门上又被贴了好几张招租传单,他叹了口气:“司浮,你看,张哥真要把咱们扫地出门了……”
司浮“嗯”了一声,伸出手去揭招租单:“撕了,没人看到,就租不出去了。”
宿无恙无语地拽着司浮往后退了两步,指了指街上的一排电线杆:“全是。”
“……”
三人拉开卷帘门,方安很自觉地提出看店,让宿无恙和司浮先去休息。
司浮从进了客厅就窝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宿无恙给夜福神磕完了头,一回身就看到司浮露在外面的手竟隐隐有些透光。他赶忙走过去:“怎么回事?”
司浮抬起手来看了看,又把手背在身后:“没事。”
“这叫没事?”宿无恙骂骂咧咧,“之前在家晒太阳也没见你给自己晒透明了啊。”
司浮歪着头看着他:“你不是盼着我赶紧消失吗?”
“那我也不想欠鬼债啊,我还想登仙呢。”宿无恙头也不抬,从茶几的抽屉里拿出一张符拍在司浮身上,“这可是我师父给我留下的保命符,先借你用几天,别弄坏了啊,我可做不出来这么强的符。”
说完宿无恙又对着屋外喊道:“方安,去买点朱砂回来。”
只听一阵“叮咣”的碰撞声,方安的声音传了进来:“好的,宿哥,我这就去。一会儿你出来可能要收拾一下……”
司浮皱着眉把符放在自己的心口,感觉到一股暖流渗了进来,很舒服。
“不过,你把这个给我了,你怎么办?”
“我楼上还有,我师父又不止给我留了这一张。”
司浮想了想,问:“那张替命咒也是你师父给你的?”
宿无恙抬起头来看了司浮一眼:“是,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司浮摇摇头,“只是……我觉得他对你很好,不像是邪恶之人。”
宿无恙又垂下了眼眸,声音低低的:“我不知道,我失忆了,千年前的记忆我都没有了。我对于他的记忆只剩下这个名字了。”
司浮挑眉:“哦?”
“这个名字是他给我取的。他说我命轻,容易见鬼,所以起名无恙,希望我无病无灾。”
司浮沉默了片刻:“他好像……没有害过你,为什么那么恨他?”
“自古正邪不两立。”宿无恙撇撇嘴,“他没害过我,却跟我不是一路人。”
“……”
“咕噜”,宿无恙的肚子叫了一声,他看了看挂钟,已经十一点多了,方安怎么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