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无恙没好气地答道:“要不让他跟你睡?”
方安赶忙把自己平摊在沙发上不敢说话了。
宿无恙卷着自己的被子缩在床角,心里满是怨气,明明是自己的床,怎么是司浮在床上躺得安稳,自己反倒像个借住的受气包。
他越想越气,索性翻过身去,把自己压在司浮的胳膊上,嘴里嘀咕着:“明明是我的床!”
司浮只是偏头看了一眼便又转回去继续和天花板对视。
忽然,宿无恙听见旁边传来一声叹息:“宿无恙,你怎么还没上去?”
宿无恙又翻了个身,面对着身边的鬼:“鬼才知道为什么……”
司浮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他:“我不知道。”
宿无恙翻了个白眼,这个鬼显然和他有代沟:“现在这是表达‘不知道’的意思,不是在叫你。”
“哦。”司浮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也奇怪,我活了这么久,破了不少灵阵,解生者愁绪,送逝者往生,自问福德积了不少,怎么还没上去呢?而且我天心很稳的,这么多年从未有过动摇,真是奇了怪了。”宿无恙皱着眉思索着。
司浮伸出手:“让我探探。”
宿无恙瞥了司浮一眼:“不要。”
“我不会害你。”
“那也不要。”
司浮点了点头,手却直接点在了宿无恙的眉心。宿无恙被冰得一激灵,有些生气:“说了不要,你就想破我道心是吧?今天我要是不骂你,我道心不稳!我……”
司浮却皱着眉头凝视着自己的指尖:“你的天心确实很稳,但是稳定得过头了,千年间再加上我活着的时候从没见过这么稳的天心,就感觉像是被什么束缚住了一般……”
宿无恙听了不以为意伸出一根手指在司浮面前摇了摇:“不懂了吧?还能是什么啊?自然是我千年如一日的道心稳住了我的天心啊。”
“不对……”
宿无恙翻了个身,背对着司浮:“嗨,你慢慢研究吧,但是别冰我了。今天晚上我得好好睡一觉,明天晚上要去中心写字楼可捞不着睡觉了。”说着他又打了个哈欠,而后便沉沉睡去了。
次日一早,天还未亮,宿无恙就坐了起来,他囫囵换下睡衣趿拉着拖鞋走下楼梯。他也不开灯,闭着眼摸着黑伸手拉开了电视柜的布帘,又伸手抽出柜底的蒲团,跪在上面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而后他像往常一样,伸手就去拿香和打火机,手却被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了。宿无恙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就见司浮站在他身边拽着他的手。
“你答应过我,不给他上香的。”
宿无恙点了点头,松手放开了香,司浮这才放下手。
宿无恙又跪在蒲团上砰砰磕着头,嘴里依旧是小声念叨着:“保佑世人皆得清静,福德圆满自入轮回,我所有福德愿尽数赠与他,换他得入轮回。”
司浮在旁边皱着眉听完了念叨:“他是谁?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福德给别人?”
宿无恙又磕了三个头才拉好布帘站起身来:“我不记得了,但他应该是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你不是灵师吗,直接送他去往来世不就好了吗?”
宿无恙皱了皱眉思索了良久:“我好像试过,但我做不到。”
司浮叹了口气:“所以你上不去是因为你的福德不在你这里,你将它们尽数给了别人……一千年的福德应该足够他转世了,之后的你便自己留着吧。”
“他没有。”
司浮挑眉:“你怎么知道?”
“直觉,我能感觉到他就在我身边……”
一声尖叫从沙发上炸起,方安裹着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你俩别说了,我害怕,你俩说得我都觉得冷了,就跟屋里真有鬼似的……”
宿无恙耸了耸肩,伸手拍了拍司浮的肩,转身拉开货架门走出了房间。
过了没一会儿,司浮和方安也走了出来,方安伸手使劲摩擦着自己的胳膊贴到宿无恙的身边小声嘀咕着:“宿哥,大夏天的这么冷,不会是咱们屋里真有鬼吧?”
宿无恙目光锁定在电脑屏幕上的那张卫星地图上,根本没注意方安说了什么,直接已读乱回:“确实。”
又是一声尖叫在宿无恙耳边炸开,宿无恙捂着耳朵转过头来:“你是多见不得我好?生怕我以后不耳背是吧?”
方安脸色惨白,嘴唇都吓得没了血色:“宿哥,你不是灵师吗,咱们屋里怎么还能进鬼呢……”
宿无恙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大哥!我随口一说你也信啊?你怎么那么好骗啊?我说我是鬼你信不信啊?”
方安一下子跳了开来挂在司浮身上,胡乱地点头又摇头:“宿哥,你别吓我了,我全信……啊,不是,宿哥,我不是说你是鬼……”
司浮伸手轻轻地拍了拍方安的肩,低头小声在他耳边幽幽道:“你有没有觉得现在更冷了啊~”
方安感受着耳边吹来的寒气和手下皮肤的冰冷,两眼一翻直接晕过去了。
宿无恙正把卫星实时地图放大了看那写字楼里出入的人,就听旁边“咚”的一声,他回过头来就见方安倒在地上,司浮站在旁边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不是我。”
宿无恙额角隐隐暴起青筋,他抬手压了压,使劲地深呼吸了两次才开口道:“不吓人你会死啊?”
司浮闻言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不会。”
“那你吓他干什么?”
“我没想到他这么不禁吓。”
宿无恙强忍着让眼前的鬼再死一次的冲动,冲着他招了招手:“司浮你过来看看,这些人里有没有你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