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着灰先生恭了一礼道:“抱歉先生,唐突了,青云告辞。”说罢,便拽起易雪清的衣袖,淡淡道:“走吧。”
晨云落看着几人离去,几乎是下意识的冲上去喊道:“易雪清,别走!”可下一瞬,便被白藤与灰先生死死拦住:“云落,冷静。”
晨云落不想对他们动武,又挣脱不得,只能在朦胧天幕下,看着那红衣女子越行越远。
他震惊,他憎恨,但他不想她就这样就此离去。
一旁,景正则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的江湖恩怨,模糊的记忆渐渐从脑中映现,长风山庄......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人似乎也死在了那里。
房内,如梦抱着新生的女儿,虽然疲惫但脸上仍是压抑不住的微笑。她看向靠在床沿的南灵,感激道:“谢谢你了,师姐。”
南灵没有说话,脱力般的依靠在床沿,双眸微睁望着透窗的微光。
山道上,易雪清骑着马与裴青云并排而行,裴青云斜眼打量着她,眼中暗含笑意:“当时在船上匆匆一面,倒一时没认出来。雪清,你长大了,很像你母亲。”
易雪清没有说话,而是眺望着远方,但见山峦起伏,重峦叠嶂,暖阳之下,林立的树木一片郁郁葱葱,这是一片新生的场景。
“裴叔叔。”她幼时经常那么叫他,他是父亲的护卫,亦是看着她长大的,父母不在时,属他待她最好。
“怎么了。”
绯色的发带随着林风飘动至眼前,似是一片血色。易雪清轻拢发丝,语气淡淡道:“我恢复记忆以后,悠悠想起一件事情。当年......我在码头上看见了你。”
裴青云握着缰绳的手骤然怔住。
易雪清又道:“你却没有再追来。裴叔叔,你是我爹的护卫,我想知道我爹究竟是为了什么自尽的。”
裴青云闭了闭眼睛,微风中,女子绯色的衣衫翩翩似乎又让他梦回那日的血色。
愿以我之血,换天下长清。
他依然没有回答,只是幽幽道:“你爷爷这些年很思念你,他原本有三男一女,那些年两位公子和小姐陆陆续续去了,最后只剩下你父亲一个独子,结果你父亲也......你父亲死后,你是他唯一的血脉。于孝,你应当回去。他老了,莫要让他再难过了。你们有你们的命,认了便是,何必再想别的。”
马匹缓缓行过山弯,树影婆娑,下面山崖嶙峋,易雪清又回忆起印象中父母那模糊不清的对话。
真的是,都快想不起来了。
认命吗?
“抱歉,裴叔叔。我现在不能回去,我要想明白一些事情,等我想清楚了,再回去探望他老人家。”
“雪清?”
山风猎猎,在裴青云诧异的一瞬,红衣女子一个鹞子翻身便就近翻下悬崖,只余下马匹在原地低声嘶鸣。
“楚雪清!”
南教
“父亲。”穆楚辞倒上一杯茶水,询问道:“为何要让裴青云去帮灰先生?若是保住了上京里面那个的位置,就等于保下了景正则。比起废帝跟他身边那些奸佞,他更是大患啊。”
楚怀信淡淡扫了他一眼,脸上不见什么表情。
半响,他才淡淡开口:“程尽灰乃是忠臣之后,年轻时又为我楚家刺杀那个无耻逆贼。我若对他置之不理,那么多年追随我的人又将怎么看待我,再者,谁告诉你里面那位就坐得稳了?”
“父亲?”
“下去吧,我歇歇。若有了雪清的消息,再告诉我。”
“是。”
走出房门,穆楚辞便接到了底下人递上的密函,不过一眼便蹙紧了眉头。
夔州......
他悄然撕下手中的纸页,抚手召来亲信。
易雪清,你与裴青云回来倒好,偏生不识好歹。他紧紧攥住手中碎纸,面容冷峻,我虽杀不了你,折你手脚,废你武功还是可以的。
“去夔州。”
夜深,霄禁。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打更人敲着铜锣一遍遍喊着,四周的门窗皆以合拢,幽暗的街道上一道长长的黑衣映在月光之下。
酒馆早早打了烊,不留里面任何一个醉鬼,易雪清提着半壶酒漫无目的走在路上,不知去哪儿。涟漪离这里不远,可她回不去。裴青云离这儿估计也不远,可她不想回。
难道就要这样回浮洲吗?师姐,你师妹在外面混不下去了,灰溜溜回来了。
哈哈哈,哪里甘心。
可她又该怎么办?
笑着笑着,脚步也变得虚浮起来,酒气上头,索性一骨碌倒在一处巷口店铺前,昏昏沉沉又灌下一口酒,等着明天一早店主将她轰走。
唉......
浅浅一声叹息,缓缓闭上双眼。
“唉......”身后传来一声叹息。
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