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段距离的兰落与乙川并肩而行,兰落瞧着前面红衣女子,越看越觉得有意思,她笑着冲乙川打趣道:“这教主突然冒出了个孙女,你说我们以后应该叫什么好?少主?”
乙川听了确实面色一滞,这兰落的话不知说给谁听呢,南教已经有了一个少主,但他们这些心腹清楚,少主不过是原少主死后教主不得已认得私生子,连姓都是随母姓,楚字在后,这突然冒出来个有血缘关系的孙女,上来就叫楚雪清,自己的儿子还在姓穆,确实尴尬。
她低头摸了一下自己腹部尚未好利索的伤口,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前面的女子和他们不会是同一路人。
“喝盅茶,歇一歇,
听俺唱个小大姐。
说俺去,俺就去,
三寸布还做衫子撕裹脚布。
她离娘家一里多,
一走走到三月多,
她嫌婆家门槛高,
踩着板凳拜公婆。
女婿瞧见一心火,
一耳巴子扇得找不着。
公公慌嘞筛子筛,
婆子慌嘞找罗萝,
这找那找找不着。
娘家不依告上状,
田地花了二顷多......”
清澈的小溪边,妇人们三两结伴的边洗衣服边唱着当地歌谣,不远处草地上的孩童相互追逐玩闹。而整个黄口谷,芳草鲜美,落英缤纷,阡陌交通,鸡犬相闻。易雪清咋一眼还以为来到了什么桃花源。
楚怀信登上高处,一呼百应,底下的人对着他不停俯首跪拜。
“他们皆是我的子民。”楚怀信沉声对着易雪清说道。“你入江湖以来,一路上所听闻无非就是我南教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可事实真的就是如此吗?你看看这些人,曾经他们都是染了疫病濒死在路边的,朝廷不管他们的死活,是我们救了他们,给了他们一个家园。”
家园......这群看着无忧无虑的村民之前竟是如此,南教做的又是何种事?难不成一切的恶只是为了更大的善吗?
楚怀信顿了顿,接着他又道:“你这一路上闷闷不乐的,可是有什么心事?”
易雪清道:“没什么,只是一时不适应。”想着之前还刀剑相见的几人,现在居然成了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伙伴,甚是让她觉得别扭。
“有时候鲜血带来的不一定是灾祸,应天如今的盛世之下尽是腐肉枯骨,而我手下的流血牺牲将换回的是一个仁政太平的盛世。你且多想,我会给你时间慢慢适应的。不过你且记住你姓楚,既然与我来了,就别忘了你身上该挑的担子。”
“我明白了。”易雪清闷声道,毕竟还是自己亲爷爷,这一路行来,眼前的老人倒也没传闻中那么可怕,至少对待她的时候,如幼时一样和蔼。
如果,没有当年的金陵之役便好了,或许她还能和家人在一起。
楚怀信道:“去吧,兰落待在这里许久,让她带你熟悉熟悉,这里只不过是我们的一小部分势力,若非你父亲当年昏头,我们现在早就一步步蚕食到上京了。”
“父亲。”待那个红色的身影渐行渐远之后,穆楚辞走到了楚怀信的身旁。他略带怀疑的问道:“怒我直言,现在的小姐已经不是当年的她,她不是会是一颗好棋子。”
楚怀信道:“怎么,听到今日别人喊她少主你心中醋坛子翻了?放心吧,孙女是孙女,而你永远是我的儿子。”
“不。”穆楚辞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她会像她娘一样,不是一条心走不了一条路。”虽然已经过去了十来年,但穆楚辞仍然记得那个女子握着长刀与他们相抗的模样。
“告诉楚怀信,我独孤梦不做别人的刀子,我的女儿更不会。若尔等再来,虽死犹可一搏。”
他控制不了她的母亲,难道就能控制住她的女儿吗?
楚怀信沉默片刻:“独孤梦已经死了,她毕竟是我楚家的血脉,好了,平时多看着点她就行了,她以后会有大用处的。”
血脉,不过因为是血脉而已,他也是他的血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