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枚烟花在天空炸开后,旁边的官员便在下面报着烟花师的姓名籍贯。
一炷香的时间内,已有数名烟花师的佳作尽现于这金陵城中。不过再美的烟花也终于看倦的时候,易雪清靠着阑干打了哈欠。
又把半碟桂花糕扫了个干净,终于,常原林推着他那遮的严严实实的烟花上了场。这下,易雪清可又来了精神。她倒是要看看,这小子是造了个什么。
黑布掀开,一个巨大的烟花映入她的眼帘。嚯,这个体量,火折子点燃引线,火苗迅速向中心爬去。
“咻——”的一声,这枚烟花如前几枚一般升上天。不过易雪清并没有看到它在天空中炫目的样子,烟火刚刚离地不过半刻,随着“嘭”的一声,烟火炸开。
如惊雷一般的声音把金陵城颤了一下,随之便是城中百姓尖叫,哭喊的声音。火星飞溅,无数百姓躲闪不及痛苦的的在地上打滚。
易雪清还未从震惊中缓过来,一火光便直向面门而来。“小心!”乔灵薇飞扑过来,两人滚落在地,火星子擦着二人打在地上。还好,这茶楼酒肆平日里都是打了蜡的,要不然就那么多木楼琼宇,岂还得了。
易雪清起了身,缓了缓心神,抬眼望去对面的茶楼已是乱作一团。
常原林!她赶紧向下看去,那傻木头还痴痴傻傻的站在原地,那烟花是在半空中炸的,他在中心倒是躲过一劫。不过很快,下一劫来了。
本该报送籍贯的官差从震惊中缓了过来,立刻大喊道:“苏州常原林!快!抓住他!”
不过片刻,数名六扇门鱼贯而入,死死将他压在了地下。
混乱一直持续到了凌晨,虽未大面积建筑被烧毁,但一些矮楼低院可是遭了殃。更不用说那些受伤的百姓了,金陵各大大小小医馆内烧伤的病人已经塞不下,有些只能铺个席子睡在道路两旁。
苏云溪背着药箱,穿梭在病患间。药馆街道,进进出出。乔灵薇粗懂医术,跟在一旁打打下手。看着嚎叫不断的金陵百姓,易雪清是真想剐了常原林,为了什么名动天下搞那么大个烟花,还炸了。他倒是死不足惜,就是可怜了子雅,她怎么接受得了。
突然,耳边传来了一声急促的脚步声,两个男子步履匆匆的跑了过来。一个身着官服,易雪清眼尖,认得那是倭寇船上的官差,宴安。他身旁跟着一个青衣儒衫的少年。那少年神色焦急,上来便抓着苏云溪去了一旁私语。
宴安也认出了易雪清。“这不是易姑娘吗?你们也在这?”
易雪清点了点头:“我受子雅姐所托,护送常原林上金陵参加烟火大会。谁料......”
宴安闻言也叹了一声:“谁知道会出这种事呢,明明先前还是抗倭的英雄,结果现在成了阶下囚。”
虽然明知结果,易雪清还是忍不住问道:“他这种情况,大概什么时候......”
“现在暂时收押,最迟也就秋天的事了。”
秋天,至少子雅还能见他一面。
这时,苏云溪一脸沉色的走了过来:“王爷受了伤,唤了宋爷爷。但他手刚伤,行不了医,我得速速过去。”
闻言,乔灵薇道:“我同你一起去吧,给你打打下手。”
“也好。”说罢,便收拾了药箱,匆匆过去。
宴安抬脚将走时,易雪清叫住了他。
“易姑娘还有何事?”
易雪清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可知道常原林关在了哪里?”
“金陵天牢。”
易雪清虽然痛恨他技艺不精,白白祸害了那么多百姓。但毕竟还是认识了一段时日的朋友,也应当去看上一看。
苏云溪背着药箱跟着宋鹤山的药童进了宅邸,乔灵薇则留在了外面。此时宅邸内除了她裹着手的干爷爷,还围了几个大夫,皆是寿宴上的名医。
苏云溪规规矩矩行了个礼,便听得宋鹤山道:“这是我孙女,医谷的医女。年纪虽小,但医术之精湛,不输旁人。她也可看上一看。”
帷幕后的男人点了点头,沉声道:“宋老先生的话,自是信得过的。”
苏云溪不敢多做耽搁,连忙起身过去。恰好此时帷帐里也出来一位男子,那是宋鹤山收养的亲弟子,宋柒。若真论起来她还该喊她一声师兄。王爷果然排面大,受了伤,七八位金陵城内最好的大夫围着。
进了帐内,苏云溪这才抬眼看去。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半躺在床上,双眼微闭,不怒自威。手臂衣袖褪尽,烧伤红肿的手臂已经敷上了膏药,看上去就伤了这条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