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沈思风大笑,面上极为满意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甚好,你可比月兮聪明得多,若她不那么古板,怎会落得如今这般田地。师侄啊,长老们尚未离岛,他们心里甚是记挂你,得去好好奉杯茶了。”
“一切都听沈先生的。”
年轻弟子极度谦卑又行了一礼,方才转身离去。
沈思风抚着已经花白的胡须,缓缓走至海滩,眼前星辰是江南的方向,既然她已经死了,那么这个医谷掌门的位置他就得坐回去了,那些小辈哪里有资格坐在那个位置上呢。姐姐,你且再等等,我这就回去看你。
易雪清并没有回房,而是又来到了那个偏僻的海滩,独自一人躺在甲板上,海风习习倒也舒服。在月石岛上的一年,她常常就是如此抱着长刀入睡,望着星辰,等着来日。
忽然,一丝细碎的声音传来。她瞬间警觉,却看一个白衣从后面冒了上来。
“晨云落?你来做什么?不对,这地方你怎么找过来的。”这里可是浮洲岛最偏僻的一地了,一般人想找还不好找呢。
晨云落掸了掸身上的灰笑道:“真奇怪,我原本只是出来逛逛,却发现有双小眼睛一直跟着我,被我一路晃,给甩没了,我也不知不觉走到这里来了,也不知道是谁那么闲还派人盯着我。”
她知道,她还知道谁想让他死呢。
晨云落也学着易雪清躺在甲板上,静静吹着海风:“我一个人着实闷的慌,还是出来吹吹风舒服。还是地上舒服啊,船上这些日子吐死我了。”
易雪清笑道:“听歌吟说,你十三岁就出门历练,五年后才回来。怎么?从来没有坐过船吗?”
晨云落道:“我去过很多地方,大漠,江南,凉州,塞外但是从来没有出过海。”
易雪清侧头看他,一个曾经少年闯荡纵横江湖的人,却在华山守了十年冰冷的山门,他们向往自由,他却甘愿将自己困住。
“那以后葬在海里怎么样?”
“什么?”
“开玩笑的。”易雪清戳了戳他:“我都将秘籍还给你了,你为何还不离去呢?”
他笑了笑:“我待在这里,会碍你眼吗?”
“自然不会,你若喜欢,住个一年半载也不是问题。”易雪清很是大方坦然,她甚至愿意让他就此长眠海上。
“罢了。”他道:“暂且没有出海隐世的打算,我晕船,到时你可得为我选一艘大船,宽敞些的。”
“一定宽敞。”易雪清双眸微眯,扫向不远处海域上漂泊的木船,她怎么觉得,这人有隐隐威胁她的意思。
海风拂面,晨云落理了理被吹乱的鬓丝,瞧着女子强忍不耐的样子,突然觉得很有趣,守了十年的风雪,他很想破破冰瞧瞧世间张牙舞爪的灵魂,如果她在伪装,他还真想看看,她能伪装到几时?这人骨子里面究竟是什么?
看着繁星点点的天空,他伸了个懒腰,不打算走了,随手指着其中一个星象赞叹道:“虽然吐的很难受,但不得不说,你们浮洲岛是真美,今来海上升高望,不到蓬莱不是仙。虽然不知道这世上是否有蓬莱仙岛,若是有便应该是你们浮洲岛的样子。琪花瑶草,仙山楼阁。连天上的星象也颇为奇妙,我竟一个不识。那个像个勺子的是什么?”
易雪清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那是北斗七星,由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组成。你看到那个勺子把没有?勺子柄东指是春天,南指是夏天,西指是秋,北指则是冬。”
“哦~是这样啊,没想到你还会占星卜象。”
她白过去一眼:“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浮洲弟子,长于浮洲岛,生于这苍穹之下,与这大海共生。自然信奉天象,研习观星,推演吉凶是我们自幼便学的,要知道,我前年在月石岛,整整一年我都在认星象,认识了星象你想去哪里都可以找到方向。”
天宁十一年:正殿弟子易雪清,自请流放月石岛,守岛一年。
他忽然想起浮洲注录上她的记载,假装漫不经心问道:“你不是正殿弟子,为什么要去月石岛?被贬了吗?”
她顿了顿,也漫不经心回道:“我自请的,就是浮洲岛待厌了,想去一个离大陆近一点的岛,数数星星,还不错,我基本上把所有的星辰都认会了。”
“那么厉害?那那个一个圈圈围起来的是什么?”
“那是紫微星,是帝星。”
“那个呢?”
“贪狼。”
“那西边那个呢?”
“织女星。”
“那他旁边那个呢。”
“牛郎。”
“那再远些那个呢?”
......这人有完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