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枝的心被巨大的恐慌感笼罩。
说白了,自从拜入越重明门下,她几乎从未和越重明分开过。
她早就习惯时刻跟随在师父身后,也习惯了不管去哪都要被师父牵着。
更别说自灵枝有意识以来就一直陪伴着她的姐姐,现在也呼唤不出来。
灵枝颓然跌坐在地,无助地转动手腕的镯子。
为什么师父不带上她?
是她太弱了,帮不上忙吗?
为什么姐姐忽然消失了?
是因为她没有听姐姐的话吗?
漆黑的巷道一片死寂,夜半的唐安城宛若一座空城,整座城似乎就剩下灵枝轻微的呼吸声。
无边浓稠的暗夜朝她席卷而来,那股窒息的熟悉感又紧紧将她包裹。
是在什么时候,在哪一个地方?
她也像这样被独自丢下?
灵枝微微垂眸,看着地上泛着微光的禁锢咒印,下意识伸出指尖触碰。
唐安城中本就躁动的灵气更加狂暴,围绕着灵枝的指尖不断撞击。
她的脸色逐渐苍白,意识有些恍惚地看着灵气冲击咒印。
......
越重明狠心把灵枝关在外面,自己一脚踏入小院。
这座小院简陋,一眼就能看尽,只有三间小屋并立,门扉紧闭。
轻抚手上储物戒,取出佩剑流光,越重明甫一抬脚,便察觉黑暗如同潮水死死缠住自己的腿。
她没有低头去看,而是静静看着正中央那间小屋。
“越重明,你落魄了。”
女声森然,从小院的各个角落钻出。
只听见令人毛骨悚然的吱呀一声,小屋的门无风自动,朝两侧打开。
在一片黑暗之中,简陋的小屋门口站着一道阴森的清瘦白影。
那人曾是越重明的挚友,即使她们的种族敌对,立场不同,可她们依然是生死之交。
越重明没有说话,只有微微颤抖的剑尖暴露出她的心绪并不平静。
那道白影缓缓转身,越重明几乎是强撑着看她。
瘦削脸庞上有一道从额角笔直没入衣领的剑伤,不仅仅只有一道剑伤,她的左眼也浑浊不堪。
看着如此模样的清茧,越重明呼吸急促几分,她忍不住退后半步,声音有些发颤:“清茧。”
清茧满脸阴郁地看着越重明,嘴角不受控地抽动:“你终于还是回来了。”
她指尖拨弄着门上的挂饰,对越重明露出一个可怕的笑来:“空戾说你的修为没什么长进,这可不像你,人族的天骄,这二十年来你是不是也没睡好?”
“你的梦里是不是也时常会有她们的哭喊?”
越重明喉咙发紧,手中的剑握得愈发紧了。
“清茧,我无意扰你清静,只是想来接回我的三个徒弟。”
越重明话音刚落,清茧嗤笑起来。
她微微扬起脖颈,嘴角无声咧开:“越重明,你求我啊,求求我别杀了你的徒弟。”
“就像我当年求你别杀了逄烟一样!!!”
清茧几乎是嘶吼着喊出这句话,越重明闻言如遭雷击,浑身僵硬却仍然抬脚往前一步。
“清茧,那不是我本意......”
“闭嘴!”
清茧微微佝偻着身子喘息,她发丝散乱,有些疯魔地看着越重明,手轻轻一挥,左侧房屋门扉大开,露出三个被吊起的身影。
越重明呼吸一滞,下意识就要去救三人,清茧忽然开口:“你再往前一步,我的金缕丝就会把他们三个的头割下来。”
越重明这才注意到三人脖颈处都泛着若有若无的金光。
她收回手,持剑冷声开口:“清茧,我亏欠你的,你想从我身上怎样讨回都好,我只希望你不要伤及无辜!”
清茧低笑一声,指尖缠绕着细细的金丝,她歪头看着越重明,一字一句开口:“跪、下、求、我。”
金丝越收越紧,只见昏迷的三人神情痛苦,脖颈间已经现出血色,滴滴落下。
越重明心如刀割,声音苦涩:“只要我跪下来求你,你就放了我的徒弟,是不是?”
“当然。”
得到清茧的回答,越重明嘴角紧绷。
她心中轻叹口气,垂下眼眸微微闭眼,双腿弯曲,膝盖与冰冷坚硬的地面相触。
越重明跪下了,但她的脊背挺得笔直。
她静静看着清茧,面无表情地开口:“清茧,求求你,放了她们。”
可清茧的脸上却丝毫没有快意,她忽然恼怒了,满脸怒容地走上前狠狠踹了越重明一脚。
“你怎么能这样窝囊!”
越重明闷哼一声受下,清茧粗重地喘息着。
她指尖的金丝散落,被吊起的三人便如断线的木偶,堆叠着落到地面。
越重明眼疾手快掐诀念咒,把三人转移到院落外,外面有灵枝在,她相信灵枝能把她们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