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弄好了,累死我了。”谭云楼含含糊糊的撒娇卖痴。
“你给我正经点!”期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没感觉到林却不对劲吗?”
谭云楼被她一掌拍的恍惚一瞬,“他不是一直都挺特立独行,人家有自己的秘密,就不要过多探究了吧。”
“不是,方才我去叫他时他被魇住了,睁着眼睛,那眼里的戾气我看了都心惊。”期轻蹙着眉,“他是不是有心魔了?”
“心魔?”听到这个词,谭云楼正经了不少,“他可不能有心魔,这要是失了理智谁能打得过他?!”
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往房间看去。
——
之后的几日城内逐渐恢复往日的繁荣,四百八十寺的沙弥也以为是一场狂风骤雨,导致琉璃塔被摧毁,除此之外一切都一如往常。
雪深仍为转醒,林却却日日被魇在梦境里。他的梦无意不是以卢雪深身死结束,这就导致了林却再不敢去见卢雪深一面,生怕见了更控制不住自己。
他知道这是天道在警告自己,威胁自己回去。
这样几日下来,弄得期和谭云楼都有些提心吊胆,想着法让林却出门走走。林却懒得动弹,硬是一天到晚蜗居在自己房里门都不出,到了最后他干脆不睡觉。左右修士不需要睡眠,他的睡眠也只是一种习惯。
不睡,就不会有梦魇。
就这样不知过了几日,兴许半月有余,林却看着岭南的日日晴空,百无聊赖放空自己。
一张笑脸充斥了他的视线。
“谭云楼,你干嘛?”
谭云楼撑着窗框慢悠悠的说:“雪深要醒了。”
林却:!
他一把挥开谭云楼,直接从窗口翻了出去,快步走到卢雪深房里。
期早在那里等候,见他过来笑着说,“刚才哼哼了几声,我没听清。”
林却小心翼翼看过去,发现床上的少年仍旧闭着眼,只是脸色比上次好太多了。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一时间竟有些不敢上前。
“去听听他在说什么吧,说不定是饿了。”期轻声说。
这些日子她每三日喂一颗辟谷丹,卢雪深不会饿,她这么说只是想让林却靠近一点。任谁都看得出林却在躲着卢雪深,这小子肯定自责惨了。
林却慢慢凑近了些,果然听到少年似乎在哼哼什么。他又凑近了些,趴在床沿边上仔细听。
“嗯……可……”
听不太真切。
林却犹豫片刻,将头缓缓靠近少年的脖颈,少年温热的气息
打在他的额头,林却心乱了几分,一不小心,脸颊擦过了少年的下巴。
林却一顿,连忙将身子往后仰,一抬眼对上了一双深棕色的眸子。
“父亲,你害我。”少年启唇,一字一句的说。
林却瞳孔剧缩,站起身来后退两步,碰到了身后的桌椅。
“林却,怎么了?!”期走过来想要扶住他,却被他一手挥开。
林却满脸仓皇看着床的方向,在他的视野里,少年正缓缓从床上下来,手里握着挽弓月一字一句的说:
“父亲,为、何、害、我?!”
“不,我没有,我也不想这样!”林却疯狂摇头,额上青筋暴起,额蹙心痛的说。
“可我好痛啊,父亲,我好痛啊。”
只见少年手握银枪,对准的不是林却,而是自己!他反手握枪就要直直刺入自己的心窝,却被林却眼疾手快的瞬移过来阻止。
“父亲,我好痛,你帮帮我。”卢雪深软倒在他怀里痛苦呻吟,“你帮帮我,你跟我一起死好吗?我们回去,我们回去——”
林却听到他的话,突然受惊般将少年放开。
他看着那张跟卢雪深一模一样的脸,突然冷静下来:“你不是雪深。”
右手召出挽弓月,他眼底的冷静逐渐化为戾气彻底将他吞噬,“雪深不会这样,你不是雪深!天道!你是天道!”
少年从地上坐直了身体,脸上的痛苦全然消失不见。他歪了歪头,“我就是雪深啊,父亲。跟我一起回天水河不好吗?只有我们两个。”
“一派胡言!”林却怒从心头起,眼里一片赤红,连日来的梦魇和痛苦已几乎要将他逼疯,他提着挽弓月全力向地上的人挥过去,那人却瞬间消失,又出现在了圆桌上。
“跟我回去吧。”那人喃喃。
林却反手又是一枪挥去,惊天动地的力量将整个圆桌乃至墙壁击得粉碎!
“回去,我们一起。”那人又出现在了床边。
“滚啊!”
窗棂被一枪劈碎。
“回来吧……”
“回来吧……”
那人出现在了床上,安详的闭上双眼。
林却双目赤红,提着枪就要劈下去,突然一股力道将他直接击飞出去。
“住手!”女人呵止的声音响在耳边。
林却茫然回头,身后空无一物,只有少年还安静睡在床上,那张脸形容诡谲。
林却呼吸一窒,握着手里的挽弓月还想往那边杀去,又被一掌掀翻在地。
"不行,必须把他们两个分开!雪深重伤未愈,林却迟早会害死他!"
"带他走,带他走!把他关起来!!!"
突然,又一道掌风直击林却后脑,他恍惚了一阵,最终脱力晕倒在地。
意识逐渐脱离,他恍然间听到有人说,
"……带回主峰,期你把他送回四方天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