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春日来这池边只会想到莲花与莲叶,你为何想的是莲蓬?”林斜源顿了一顿,“贵妃也喜欢莲蓬,国师选你选的不错。”
“国师挑中微臣参与祭祀,对贵妃祭祀有帮助,是微臣之幸。”林却巧妙的避开了莲蓬的问题,他现在的回答都是让林斜源接不下去话的,这样既能减少二人之间的对话,以免暴露自己,也能暂时缓解一下两人强行相处的尴尬。
当然只有他现在一人觉得尴尬,因为他现在还不知道用什么身份面对陛下,到底要不要告知自己的真实身份。而他的陛下似乎一直在找话题,虽然这些话题都找的很生硬。
“祭祀结束后,随朕用午膳。”林斜源淡淡吩咐下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林却的回答太噎人太厉害,把他委屈走了。
林却:唉。
陛下是陛下,贵妃娘娘的祭祀出个面就好,而他就不一样了。作为钦点的话事人,他还要跟着谭云楼这个神棍一直装神弄鬼,也不知午膳之前能不能结束。
【也不知道卢雪深什么时候能接应宿主。】
【师尊既然选择让我入宫,说明这宫内一定有什么线索。若是线索不在宫中,师尊完全可以让我先行去天水河探查。祭祀有四个地点,刚好也有四天,最后一天在天水河,师尊是计算好了的,我只管耐心等待就好。】
林却撑着头漫无目的的看着池上的莲叶,春日的风有些微冷,他感觉到了鼻尖的寒凉,往亭子里面走了几步,然后,他就发现林斜源遗落在亭内的黑狐披风——这样的春日,林斜源身强力壮,又何须带着披风出门?
披上?还是就这么放着?
林却指尖微动,选择先照顾好自己,他将披风披在了自己身上,圈了厚厚的一层。这具身体弱的不成样子,要是不小心照顾着,说不定活不到他出幻境的时候。这样想着,他又将领口的毛茸茸紧了紧。
今天的午膳是什么呢?林却坐在亭子里想着。
“陛下居然先行离开了?”谭云楼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从岸边传过来。
“你一同跟进幻境,莫不是在躲期姐姐?”林却端端坐着凳子上。
“是这样的,仙君,在下且先进幻境躲避一番。”谭云楼身上穿着黑白道袍,分明是与从前一样的面容,来双云台这一路上却没有人疑惑,想必是这个幻境自行修复了bug。
“可有找到幻境的源头?”
“一部分在皇宫里,一部分还不确定。”
两个人对话间都没有提起卢雪深,互相试探猜疑。
“为何选我做玉氏贵妃的祭祀人?”
“尚书府突然有个叫掬月的随侍官员,恰巧是在这节骨眼上,在下便猜到了是与掬月仙尊有关,没想到是您。那掬月仙尊,仙君可寻得了?”谭云楼终于开口询问,同样也暴露出他并没有卢雪深踪迹的信息。
“并无,且先在此等候三日,第四日我们前往天水河。”
林却定下安排,想要起身离开亭子,又听到谭云楼问他。
“仙君进宫里来,可还有其他事想完成?”
“你知道的,这只是个幻境。”林却淡淡的说。
“虽是幻境,却可了解仙君心魔,仙君可有察觉?”谭云楼认真的看着他,林却没怎么见过他如此认真的样子。
“我的……心魔吗?”林却脑中灵光一闪,他有心魔了吗?
多日来的郁气和悲苦有了源头。
“仙君的心魔,在下自入微城再见仙君时,便已经有了,仙君身处其中未曾察觉,旁人却看的很明晰。”谭云楼小心翼翼的试探,“仙君这心魔源头,是在这天子身上吧。”
林却感受着越来越刺骨的春风,他紧了紧披风,唇色却越来越发白。
“谭云楼,我死之后,陛下为何会一起死?”
他在死后就已经被系统封印五感,只等无人之时苏醒,所以死后的所有事林却都是不知道的,谭云楼兴许知道一些。
“仙君死后,在下去了之流故乡定居,直至后来天下易主再未归京,故不知其中细节。”谭云楼回答。
“你也不知道啊,那你走时,陛下表现可有异常?”林却心里的疑惑越来越深。
“并无,陛下虽悲痛欲绝,却无求死之心。在微臣临走之前,陛下许是知晓仙君并非凡人,尝试向灵阁询问过。”
谭云楼是灵阁医官,在朝堂上的地位也挺高,这些消息他总能探听到。可就连灵阁之人也知晓凡间天子不可修仙,林斜源大抵也从灵阁知晓。
“也罢,我的心魔我自然会留心,多谢谭道友提醒,”林却起身道谢,“明日也还请道友准时赴约。”
祭祀只有一上午的时间,剩下的时间林却打算用来探知当年的真相,他向谭云楼道别之后就去了长至殿,已到午时,陆续又下人送上餐前小点又退下,只看到林斜源一个人在案前坐着批阅奏折。
身为天下之主,林斜源统领者所有人类,在享用天下最尊贵地位的同时,他也是天下最忙碌的人。早些年林斜源刚登基,林却跟在林斜源左右侍奉。林却常常轮值到林斜源熬大夜的时候,每日往往只能睡两个时辰,白日还要打起精神应对朝堂上的纷争。
后来天下太平百姓安定,林斜源的政务虽然减轻些许,却仍然繁重。他似乎一定要做到最好,为防止意外,重要的决策都是由自己一人完成,所以往往都是在百忙之中抽空陪伴林却,这些琐碎的时间,便拼凑了两个人的过往。
“什么时候了?”林斜源从书案抬起头。他神色有着淡淡的疲惫,想必是离开双云台后就到了御书房批阅奏折。
“回陛下,午时到了,该用午膳了。”
“也罢,传膳吧。”林斜源搁置毫笔,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