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系统说过现在的卢雪深也是林斜源，那么现在这个鬼王林斜源的出现应该是意外。

现在林却有两个选择，一是放弃系统任务，选择和面前的这个人相守三年。二是想办法摆脱拒绝眼前这个人，然后找到卢雪深。

林却永远不会愿意他的爱人用别人的身体陪伴在他身边。

答案显而易见。

“陛下，你应该知道我的选择的。”林却开口，泪水缓缓的落下，比较特别的纯黑色眼眸显得深情又绝情。

他开始拒绝自己的爱人。

“小却应该也知道，我不会愿意让怨气伤害你。”林斜源叹气，他的眉毛轻轻的皱着，虽是穆衔蝉的脸，但林却却能看出他爱人的影子。

那个时常温柔的哄着他的陛下。

林却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紧紧的抓住，连喉咙都干涩的无法说出话来，他只能不停的流泪，仿佛要将自己一生的泪都流尽。

但是他不会动摇。

“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林斜源靠近林却，将他逼至墙角，“小却这么聪明，应该也已经猜到我便是入微城城主了吧，我在这里等了你三百年。”

林却眼泪不停，无论是前世受尽病痛摧残，还是三百年前死亡的疼痛，他都没有流眼泪，但现在却像是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了下来。

纯黑的眼眸浸泡在泪水里，眼眶发红，让林斜源不忍继续说下去。

“您的未来不应该是这样的，作为天子，您不应该成为恶鬼，都是因为我。陛下，我要是从来没有存在过就好了。”

他一直在拒绝着自己的爱人，情绪被不断的放大，像是在平静湖面上砸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水波一圈一圈的荡开，形成的圆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林却的想法越来越偏激，过度波动的强烈情绪侵蚀了他的理智，完全释放了他心中最黑暗的一部分——他似乎一直在否定自己的存在，哪怕他在无比渴求着生命。

他一直渴求让自己活下来的原因是一直牵着他灵魂的一条线。冥冥之中一直有人在对他说，你要活下来，你要活下来。

“可是我活下来又能做什么呢？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活着。”

青年陷入了梦魇之中。

林斜源无奈，上前将他抱在自己的怀里轻声抚慰。

“你的存在对所有人来说本身就是一种恩赐。”

男人的手轻抚着林却的后背。

“还记得我刚才问你的话吗？我问你为何你会下意识的去救入微城的人？这几天我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走过入微城许多地方，这座城虽然与都城不同，但它去更加的充满活力。”

“你已经爱上这座城了，无论是城内的人还是景致以至于食物。”

入微城是矗立在天水河畔的城，河对岸便是魔界，这里时常受到恶灵的侵袭，但这里的人却并没有苟且偷生的活着，他们永远有着对生命的热爱，盲目信任着自己的城主，哪怕城主是一只恶鬼。

在这样的环境下，诞生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杂糅文化，在这里你可以看到各地的人，没有种族歧视，也没有地域歧视，所以哪怕是在城外雾气弥漫的时候，他们仍然会愿意放外面的人进城避难。

在这里你可以吃到从东南西北运来的水果和特产，岭南的荔枝、江南的菱角、西部的巴子和山地的柑橘。

林斜源的声音温柔的像幻幻湖内的水，在这片空间细细的流淌，那几天的记忆缓缓在林却的脑海浮现。熙熙攘攘的人群，过分热情的店家，夜色下秀美的湖泊都在告诉他，这些真实存在于他的回忆之中。

“人不重要，美食才是最重要的。”林却开口，声音哑哑的，但已经从方才的梦魇挣脱了出来。

“好好好，美食最重要。”

林斜源握住他的肩与他对视，看着他似懂非懂的眼睛，心里已经释然。

“我从来不想逼你，小却，若是你实在无法接受现状，那么，我会后退一步。”

这位人人赞其宽厚仁慈的凡间天子最终还是选择了让步，在挚爱之人的面前，他永远是被拿捏的那一个。况且他从来都会很好的隐藏自己的情绪，林却永远都会只看见他温和的一面。

“陛下……”

林却看着他，在忍受着心脏的疼痛的同时，巨大的愧疚也包裹住了他。他承认现在他是在利用林斜源的温柔，他也笃定现在的林斜源不会强迫他，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

只是这样的滋味，让他更加痛苦，但是现在的他还无法改变现状。事实是他的生命现在只剩下了三年，如果不按叫系统的任务执行，他将会在三年后死去。

所以他没有再开口。

林斜源静静的等带着他说话，等来的始终只有沉默。其实他也曾幻想自己能侥幸成为眼前这个人的例外，但回答他的永远都是沉默，甚至会是那夜睡梦中血滴坠落在阮咸镜镜面上，滴滴答答的声音。

“没关系，我都明白的。”

林斜源缓缓闭上了眼睛，声音越来越低。

沉默也好，至少他不会用死亡离开，他已经无法接受林却死亡的痛苦了。

“其实你一直有自己的目的，你的目的永远排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