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经过去十五年了,怎么还是那一套老思想,你到现在还想着能像上次那样瞒天过海,把这件事情给糊弄过去吗?”
“好,我……我这就想办法把消息透露给他们。”那道苍老的声音艰难地说道。
从塞缪尔的标本房回来后,二人把发生的情况简单地和其他人说明,并且叮嘱警方对此人多加注意。安排完这一切后,他们今晚就要离开这里,明天还有调查处的重启典礼。
一路无话。
到家后,两人正常地洗漱准备休息,就在刚躺下不久,外面的灯突然亮了,几乎亮如白昼,随后就是一阵警戒声。
“谁大半夜这么扰民?光污染超标了啊。”赵知返翻了个身,用枕头压住脑袋。
声音没有消退的迹象,反而愈演愈烈。闻朝一手压下正要起身的赵知返,从外面转回视线,对赵知返说:“你不要出来。”说罢,他就一个人起身出去了。
最先进来的是科林斯,他站在门口,从后面的警卫员手中接过一把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人,是埃德加。
“没打扰你休息吧?”科林斯开口说道。
闻朝来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没看他,只是声音中透露着冷淡,“你说呢?”他端起杯子,站在桌边喝了一口,问道:“这么晚了,有什么事非要今天说?”
埃德加环视周遭,看到房子没有丝毫变动,他满意地点了点头,摆摆手将警卫人员都驱赶到外面。
门在闻朝的视线中落了锁。这时埃德加才说话,“你妈为你过八岁生日那天穿的高跟鞋是白色的还是米色的?”
听了他的问题后,科林斯先是一愣,他压下眼底的异样看向闻朝,他想知道对方是怎么回答的。
闻朝倒是表现得神色如常,他低头放下杯子,答了句,“白色的。”
“是有月亮图案的那双?”
“是。”
埃德加的脸上带了几分难掩的落寞,“我的记性不好了。”他遗憾地感叹道,“每天晚上四下无人的时候我都会在脑海里一遍一遍地描摹她的模样,有些记得越来越深,有些却渐渐忘记了。”他转头看过来,对闻朝说,“你不能忘记她,她是你的母亲。只要你不忘记她,我就不会忘记她。”
“你来只是为了跟我说这些?”他的语气里逐渐带上不耐烦。
埃德加将膝上的盒子放在一旁,对他说道:“明天的典礼大小也算一个正式场合,总该穿得正式些。”盒子里面是一套正装。他看闻朝并没有要收下的意思,于是对他说:“听说你们接下了新的案子,一定很忙吧。怕你没留下打理自己的时间,都给你准备好了。”
闻朝一边听他的话,一边又去橱柜中拿出了一只杯子,继续倒水。听到他这句话的时候,他手上的动作不易察觉地僵了片刻。
埃德加的语气跟一个疼爱孩子的父亲没什么区别,接着就是几乎无止无休的叮嘱。“我知道你夹在中间不容易,这次要不是那些食古不化的保守派老顽固们,也不会生出这么多的事端。”
UHG曾经就是这些人主张扶持的,可随着那一代的老顽固退居后方的原来越多,对UHG的影响力有限,剩下的人又没有能担重任的,就逐渐失去了控制权。他们如今只能想方设法拿回控制权,再不济也要限制UHG肆无忌惮地在主星横行霸道。
“孔泰西算是中立派,平时很低调,也沉得住气,不会轻易站任何一方,所以他送去的人不用担心。至于曹笙戎,多注意他的人。”
曹笙戎是保守派的重要人物,调查处原来的那个曹鑫跟他就有点关系。虽然曹鑫走了,但他又往里面塞了不少人,称得上来势汹汹。
“保守派的人既然想和我们抗衡,那么海边那个案子迟早都要成为对立的交火点,他们肯定会把这件事给闹大的。于其等着被动挨打,不如主动接招,将主动权牢牢掌控在我们的手中。”
听到这,闻朝心中隐隐升起疑惑。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他放任兴味索然的情绪外泄,让埃德加除了这些话外没有别的话能和他聊得来。
直到埃德加离开后,他独自一人在客厅里站了一会,紧绷的神经才逐渐得到平缓。他把埃德加带来的东西直接扔进了垃圾桶。同时,脑中思考,埃德加想要他们接下这起案子,按照常理来说他应该是避之唯恐不及的。而现在却一反常态,他并不全然相信埃德加刚才给出的什么“掌握主动权”的解释。或许,他还有别的打算没有跟自己透露。
闻朝揉了揉脑袋,睡眠中断的感觉很不好,仿佛头上顶的这颗被敲碎了果壳的果仁被烩杂了面粉烤成杂粮饼,又杂又乱不说,还一股烟熏火燎的迷糊。外面的灯光逐渐暗淡下来,他端着水走进卧室,发现赵知返正坐在床上,歪着脑袋打瞌睡。
似乎是发现了他回来,赵知返说了一句“他们走了?”然后动作自然地接过他递来的水,“他们这么晚来干嘛?捉奸在床?”
闻朝连个白眼都懒得给他,直接关灯睡觉。
可是赵知返似乎并没有停下来的打算,仍在喋喋不休,“那就是他们怕你受到外界诱惑的腐蚀,比如有人想要半夜爬床给你潜规则之类的……”
“闭嘴,要不然滚外边去。”
“还不是怪他们半夜扰人清梦,害得我彻底精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