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件事情和沈光霁有什么关系?”闻朝看龄戚给卫璇处理伤口。
卫璇忍着痛,说道:“那个司机是沈光霁妻子和她前夫的儿子。”她疼得想躲开,却被龄戚死死地按住胳膊。闻朝看了她的伤口一眼,对她说:“与其担心别人,还不如担心你自己。蒋萦辉这下是真不想放过你了。”
卫璇这次回来带着一身的伤。蒋萦辉的手下完全是以把人带回为目的,生死不计。她躲得掉一次,却不能次次都躲开。她冷哼一声,“他不过是想把怨气都发在我身上,好像这样就能把气死他爹的罪过都算到我的头上,这样一来,他这个懦夫就不用背负任何愧疚了。”
闻朝反问道:“你觉得蒋拂是被气死的?”
“不然呢?”说出这句话后,卫璇沉默了。
“看来你对蒋拂的真正死因心知肚明。”闻朝定定地望向她,眼神里有了一种难以抗拒的压迫感。
卫璇哑然,她认真地观察对方的表情,似乎想从中观察出认真的成分。但可惜的是,她什么都看不出来。
卫璇能够查到的东西,蒋萦辉当然不会错过。当他得知撞死韩营的那个司机换过多个名字、多次改变过容貌,而他最初竟然叫做沈岚,是沈漪同母异父的哥哥时,他的心里奇异地涌起一种竟然如此、又果然如此的感觉。
不,他还是不能相信这件事和沈漪有关系。否则的话,他要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人承受不起代价时,大脑的保护机制就会出来作弊,逃避一切的不合理片段,强硬地给出“合理”的解释。
他慌乱地跟从自己的内心,他的内心反复向他强调,他不能怀疑他的妻子。
给蒋拂收拾遗物时,他没让沈漪插手。
直到从他父亲的遗物中找到了一份离婚协议书。他从父亲的律师那里得知,老爷子出事的那天让他拟定的,还没来得及通知他,人就没了。
他命人带来管家询问,却从他的口中直到蒋拂在同天见了一个人。
“老爷只让我们在外面等着,我们都没看到那个人的真容啊!”
结果只得到了这样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去,让殡仪馆的人的停下来吧,把我爸送去尸检。”他极力忽略掉脑海中和沈漪的对话。而后,他又补充一句,“别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包括沈漪。”
蒋萦辉把蒋拂的尸体送去尸检这件事做得隐秘,但一直关注尸体动向的闻朝还是察觉了,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卫璇。
卫璇听后,似乎隐隐下了某种决定。
闻朝临走前只说了一句,“还剩两天。”
卫璇一颤,捏紧了手指。
路上,闻朝本就不耐烦,赵知返还非要跟在后面问要去做什么。他只好冷笑一声,说道:“给几把整形。”
他这一句话简直震耳发聩,虽然赵知返没明白为什么人类会做这种惊为天人的事情来,但考虑到失忆给自己带来的狭隘性,他还是决定保持沉默。
只有一旁的佟青弱弱地吱了一声,也不知道他听见没有。
为了这个手术,佟青在几天前就已经开始准备了。进手术室前,闻朝黑着脸坐在一旁,赵知返则是好奇且严肃地目送佟青进去,像一个目送女儿进产房的老父亲。
闻朝随口吐槽了他一句,赵知返对此只能说:“希望手术顺利吧,要不然,进去一个儿子,出来一个女儿……其实也不是不行。”
“呵,只希望不是进去一个医生,出来半个医生。”
“他为什么执着于做这个手术?”
“谁知道呢,没准是看上了主刀大夫想调戏人家。”
“也不能这么说吧,有些人可能就是对某件事情比较执着,如果不做到就会记一辈子。”
闻朝反问:“你这样?”
他摇头,“我不知道。我的记忆有缺失,我不知道自己过去是怎样的人。”
“你想知道?”他有些目光闪烁,“记忆真这么重要吗?你缺少了一段记忆,你还是你,又不会变成别人。”
“会找不到方向的。”话落,他抓住了闻朝的手腕。“没有记忆,如果不抓住什么,就会迷失方向。”
这种感觉就像大海行舟,海天相接,一望无际,稍不留神,就迷失在广袤的天地间。他需要一个强有力的锚点,否则人就会在茫茫海面的漂泊之旅中彻底迷失自我。
闻朝试探着问:“那如果,多了一段记忆呢?”
赵知返听后一怔,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问。不过,他低下头,松开自己的手,把闻朝的手抓起来放在自己的手腕间,抬头认真地说道:“你把我当作锚点吧。”
他不由得收紧了手上力道,在赵知返的手腕间捏出一道白痕。
“这可是你说的。我记住了。”
他喟叹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停留吗?”
“很久以前,一个人说要杀人,我没有阻拦她。她已经杀了三个人了,马上就是第四个。”
“你想阻止他?”
“我……我不知道。”
“你带我离开这里吧。”他几乎是有些恳求地看着赵知返,“我不想继续留在这里了。”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闻朝这副表情。
蒋拂的尸检结果很快出来了,尸检报告被送上蒋萦辉的手中时,他几乎拿不住这薄薄的几页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