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生和师战狂同样上前：“仙十殿弟子，自当肩负护世之责，定幸不辱命——！”

“是。”桑林一回头，“我们会一起去。”

天机知道，自己拦不住他。

毕竟千年前，他们都是如此。

天衍真人站在后方，眼中不觉蕴了泪，她朝霍小丹露出一个笑：“……我天衍道传人，自当如此。”

天机微微闭了眼，随后扬手，一枝杨柳出现在手中，轻轻一挥，一阵风声压过，白玉京上方便停了一艘灵舟。

“此舟，可助你们快速前去极北之地。”

天机望着他，“……珍重。”

桑林一点头。

段山岳站了起来：“……我会下山。”

天衍真人一惊，立刻道：“不可……！”

她弯腰：“白玉京受天道庇佑，如此纯粹澎湃的灵气才能佑神魂不散……诸位仙祖万万不可下山！山下之事有我们便可！”

逢悬出声道：“天下有难，岂有我等先祖躲于白玉京，逃避人间灾祸的道理？”

段山岳点头：“是了，我们下山，好歹也算有个助力。”

他朝桑林一笑了声：“桑林一都走了，我们几个空巢老人留在这儿什么也不做，这算什么！”

“更何况，桑林一要是不回来了，我留在这儿，还有什么意思！我可受不了寂寞，再等他个几百年啊！”

天机也笑了：“段山岳，刚想说难得你说了句好话，你就开始咒桑林一了。”

“臭道士，这时候可就别跟我斗气了！”

“谁会跟你一般计较？”天机仰头：“不过你说得也是，千年已过，也是时候下山了。”

段山岳侧头看着逢悬：“逢悬，你道如何？”

逢悬很轻地笑了：“故友相邀，何能不陪？”

段山岳仰天长笑：“哈哈哈哈哈，痛快！痛快啊！”

他往前一步，一把把桑林一、天机和逢悬一起抱住：“咱们四个！又能凑一堆了！”

他抱了一下，很快就松开了，转身大跨步向前：“仰天长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各位，来生再会也！”

“吼——！！”

紧接着，只闻一声响彻天地的龙鸣。

一条赤红火龙冲上云霄，飞往妖国！

天机望着云中逐渐消散的那条龙影，思绪万千。

「“你帮我收着啊，免得一会儿我外套被火烧了！”」

「“你是龙族？！”」

「“……诶，你带我去哪儿？！”」

「“逃命去！”」

天机忽地，忍不住笑了。

随后他握住手中杨柳枝，眼底天衍道韵流转：“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贫道，去也！”

他挥动杨柳枝，身形转瞬消失。

天衍真人抬眼，朝桑林一他们鞠了一躬：“晚辈告退！”

随后紧随天机，一同离去。

而逢悬看向桑林一。

他神情平静，“见到难承悦了么？”

……原来他知道。

桑林一点头。

从桑林一的沉默中，逢悬已经明白了一切。

他不善言辞，但常年的相处，他已经太了解桑林一。

他只是很浅地笑了一下：“如此便好。”

那份千年间不可言喻的思念与情意，被知晓了便已足矣。

别无所求。

逢悬手中执剑，负剑而去。

恰如千年前，那位负剑少年入下界，披肩带甲，战场厮杀。

归来仍少年。

桑林一望着他的背影，一言不发。

他对逢悬并无特殊的感情，但只是他。

他从鬼塔里醒来，陆陆续续得到这具身体的记忆，因为终究没有亲身经历过千年前，所以到底不会有特殊的感情。

但仍然会为他们所动容。

四个天才少年的相遇、相知。

又不约而同，为故国、故地、世间，献上一切。

少年热血，故人难再会。

此去一别……再难相见。

桑林一重重闭了闭眼，“……走吧。”

这个世界最后的终点。

结局已然一念之间。

他心悦之人早有归属。

而他现在，必须要为了再见他一面，往前走。

这个副本，他不能输。

他无法接受死亡的结局，这对他来说太沉重，也太难以负担。

往前走。

绝不能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