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的石像幻影寸寸碎裂开来。
在她眼中,牌面变了。
她眼前的红桃J,变为梅花8。
红桃Q,变为方块8。
而和师战狂同样的红桃A底牌,变为黑桃K。
她怔愣地看向对面。
梅花8,变为红桃Q,黑桃K,变为红桃J。
而她的底牌红桃A,却是真实的。
佩五楼的牌变成了黑桃J,梅花8,梅花J,方块8,黑桃K。
两个对子。
而师战狂……
红桃10、红桃J、红桃Q、红桃K、红桃A。
梭/哈中最大的牌面。
皇家同花顺。
佩五楼的双臂撑在赌桌上,她仰着头看师战狂,眼睛充血,声音有些哑:“……你出了千?”
师战狂乐呵呵的:“天赋人的事,怎么能叫出千?”
师战狂直起身,看账户里多出来的两万筹码:“自打你赢了泽菲拉之后,我想,你应该就没有再用现实里的出千术了?”
师战狂拉开椅子,又坐回去:“忘本呐。”
佩五楼像是脱力了,沉默地坐回座位。
师战狂没有输。
恰恰相反,输的人……是她。
但为什么,心脏仍然在绞痛?
那颗子弹烫得她浑身发抖。
佩五楼低着眼:“你怎么出的千?你的天赋……不可能能压过我。”
师战狂的精神值比她低了好几倍。
师战狂借助游戏手段,不可能赢她。
“当然,我对自己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师战狂解释,“我的精神值可比不过排行榜前几的你。”
“但是论赌术……”
“我比我父亲那个废物厉害得多。”
“你只知道我杀了我父亲,对吧?”
“我想,在那之后不久你就进了库尔游戏。”
“所以你不知道……我父亲死后,我顶替他,成了新的赌王。”
“我父亲会的出千术不少。”
“可惜,在我眼里,他一直都是个在每个方面都很烂的废物。”
“包括出千术。”
“很多年前,你和父亲赌的那场,那个时候我就站在那里,看他用拙劣的出千手法想赌赢你。”
“你赢了,挨了他一枪。”
“保安们把晕死的你抬走,丢进海里。”
“很可惜……”
“其实那个时候我想和你赌一场的。”
佩五楼慢慢抬眼,和师战狂对视。
在那双冰冷的眼睛里,她看穿了师战狂内敛的冷漠和蔑视。
“……那个时候,你就能赢我。”
师战狂点头:
“以及现在,我也还是能赢你。”
“你说过,从赌局开始,我就输了。”
“但你错了。”
“从看穿你对赌的狂热开始,输的人就只可能是你。”
师战狂见过无数比佩五楼更疯狂的赌徒。
她跟在师爻宁身后,泡在名利场里,钱如流水把她泡发。
而她比任何人都明白——
痴迷于赌的人,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赢家。
包括她那个父亲。
师战狂亲手开枪,射杀她的血缘父亲。
从父亲身体里流出来的,是腐烂恶臭的狂热。
赢的人永远只有理智的人。
师战狂恨死了赌。
于是赌爱她。
赌爱她的理智,冷漠,仇恨。
爱她把它当做工具,把玩、愚弄,与欺诈。
狂热的赌徒将师战狂捧上纸醉金迷的巅峰,而她借着赌术,愚弄与欺诈赌的奴隶。
佩五楼同样也是赌的奴隶。
从走上赌桌开始,铁链的一端就已经套上佩五楼分脖颈,缠绕,绑紧。
而铁链的另一端,被师战狂轻轻握住。
佩五楼不过也是赌徒国度里跪倒在山下的奴隶,握住她铁链的人站在山顶,以冷漠的态度奴役所有狂热的信徒。
佩五楼轻轻按住剧痛的心脏。
“……我。”
“输了。”
是啊。
师战狂不是师爻宁。
……她不是。
眼前的幻影慢慢重叠在一起。
孤僻阴鸷的女人逐渐变成眼前这个挑衅又蔑视的女人。
在荒诞狂热的赌徒国度里——
她只是孤注一掷的疯子。
她却是逢赌必赢的国王。